左相府上,韓太妃從馬車上下來,眉頭緊皺。
“到底是怎麼回事?”看到孔氏,韓太妃忙問道,她是老夫人請過來的,說是出大事了,關乎到宗室的大事,請她到左相府走一趟。
韓太妃這才匆匆過來。
“太妃,今天我和二姐去安信侯府,平安王妃也來商議親事,沒曾想裴依人把平原伯府的一個庶女害了,一屍兩命。”孔氏沒瞞着,輕歎一口氣道,“當着衆人的面,把人給害死的,雖說也不是故意的,但這……事……”
孔氏苦笑。
“死了?”韓太妃一驚。
“死了!我和二姐憐她必竟也是平原伯府上的姑娘,就把人帶走了,至少也能好好的安葬,再怎麼樣,人都要死了,還要把她扔亂葬崗不成?”
孔氏話裡全中歎息。
道盡了一個女子的悲涼,就算是勳貴之家的姑娘又如何!
“你們姐妹仁善了。”韓太妃明白這裡面的彎彎繞繞,拍了拍孔氏的手,感歎道。
孔氏臉上放松不少,站定腳步對着韓太妃又是深深一禮:“有勞太妃了,這件事情我和二姐真的無能為力,一邊是安信侯府,另一邊是平安王府,當時在場的人那麼多,是怎麼也按不下去的。”
“平安王妃怎麼說?”韓太妃問起在場的有份量的人。
“平安王妃很生氣,我和大姐走的時候,平安王妃還一句話也沒有,應當也是氣極了的。”
這種時候最應當主持大局的分明就是平安王妃,對于她的不作為,韓太妃有些不喜,眉頭越發的輕皺。
不過這事還得問過平安王妃,她不便在這裡說平安王妃的差錯。
“府上老夫人是什麼意思?”韓太妃又問。
“母親的意思,這件事情是安信侯府和平安王府的,和我們府上沒有關系,聽聞我和二姐做的事情,斥責我們胡鬧,讓我們……把人給送回去。”孔氏為難的道,顯然已經被姜老夫人斥責過。
“你和郡王妃做的很好。”韓太妃對孔氏姐妹的行為給了肯定。
說話間已經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裡面的人早就得了消息,一個丫環恭敬的挑起簾子,韓太妃緩步進去,孔氏跟在她的身後。
屋内老夫人和郡王妃坐着,似乎在說什麼沉重的話題,兩個人的臉上都沒有任何的喜色,聽到門口的動靜,兩個人一起擡頭看過來。
看清楚是韓太妃,老夫人和郡王妃一起站起來迎了迎。
行過禮後,幾個人分賓主坐定。
“太妃,孔氏今天魯莽了。”老夫人開口就直接提到這事,“我越想越覺得不合适,這事是平安王府和安信侯府的事情,又是平原伯府上的姑娘,現在鬧成這個樣子他們自然有法子處理,現在人被帶走了算怎麼回事!”
這是抱怨孔氏不應當做這事的意思。
“我思來想去,這事已經鬧成這個樣子了,還是得跟韓太妃說一聲,如果韓太妃覺得人該送回去,讓孔氏把人送回平原伯府,畢竟是平原伯府上的姑娘。”
老夫人上來就甩鍋,很明顯不願意接手這事。
“姜老夫人!”韓太妃開口,“這件事情,我代表宗室謝過孔夫人,有一句話是對的,再如何,必竟隻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現鬧到這種地步,連命都沒了,怎麼也得給她留一份體面。”
“太妃,這……事,恐怕不是那麼簡單的。”老夫人一癱手。
“老夫人放心,這件事情我來處理,安信侯府必是要過去一次的。”韓太妃道,知道姜老夫人擔心什麼,這是怕引火燒身。
“那個姑娘在你這裡?”韓太妃看向淮安郡王妃。
“是,我讓人送到城外,人已經沒了,最好這兩天落葬。”郡王妃點頭。
“就明天落葬吧!”韓太妃點頭,“天熱,等不得,需要我去辦嗎?”
“太妃,不用了,我回去之後就跟母親說此事,以母親的性子應當不會反對。”郡王妃比孔氏底氣足了許多。
老夫人臉色有些難看。
“那這事就麻煩你處理了,給挑一個地方,好好安葬了,如果以後有誰拿這事說你們,就說是我的意思。”韓太妃擔下了這份責任。
“多謝太妃!”孔氏和郡王妃一起站起來行禮。
有韓太妃出面,哪怕是平安王妃有異議,這事也算是過去了。
“宗室的一些女子是越發的沒了規矩,此事了了後,我進宮和皇後娘娘說一說宗室之女的教養。”韓太妃點頭,也認為宗室之女現在嚣張跋扈的多,裴文茵是如何,裴依人也是如此。
一個婆子從院外進來,在廊下平了平氣後禀報:“老夫人,平安王府來人了!”
屋内衆人立時一愣,俱愕然的看向老夫人……
裴依人眼角含淚,擡眼看向姜錦心,聲音哽咽了一下:“姜二姑娘,我今日過來是想求姜二姑娘幫一個忙。”
“不能!”姜錦心拒絕的沒有一絲的猶豫。
“姜二姑娘何必如此拒人于千裡之外,我還沒有說具體的事情,姜二姑娘便拒了我,莫不是姜二姑娘厭惡我至此?”裴依人神色凄涼。
姜錦心不怒反笑:“裴二姑娘話說得好沒道理,今天出事的是我的表姐,她的命都沒了,還要怎麼樣?裴二姑娘還要幫一個什麼小忙?讓她一身污名,被世人唾罵,或者說讓她曝屍荒野?裴二姑娘,琴表姐已經死了!”
“姜二姑娘,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為何會找到我?在這種時候找我說什麼?這個時候能說的也唯有這件事了,隻是歎惜表姐死得慘,死了也沒有人幫她出頭,最後居然有人連最後一點體面都容不下她!”
姜錦心打斷了裴依人的話。
“姜二姑娘何故對我如此偏見?”一再被駁斥,裴依人也裝不了假了,立時沉了臉。
“裴二姑娘,我是親眼看着你害死表姐的!其實不隻是我一個人看到,那麼多人看到,裴二姑娘在我這裡使勁還不如早早的回去,想想如何彌補此事。”姜錦心冷冷的道,“雖然怎麼彌補都不可能挽回表姐的命,但該做的還是要做的。”
一句句的被姜錦心刺,再看姜錦心的樣子,知道不可能軟言相求,裴依人臉色的神色蓦的冷厲起來,語帶威脅的道:
“姜二姑娘何必說這一些,這件事情和你沒關系嗎?”
“和我有什麼關系?”
姜錦心冷聲反問。
“姜二姑娘不記得你把陳安琴介紹給我的嗎?”裴依人反問,“如果不是姜二姑娘說的那些話,我又何至于在再次見到陳安琴的時候,怒而出手,誤傷她的性命,如果不是姜二姑娘在裡面挑事,我何至于此?”
“我在裡面挑事?我說了什麼?”姜錦心忽然平靜下來。
“話是姜二姑娘說的,姜二姑娘不知道?”裴依人反問。
“正是因為不知道說了什麼,才想問問,到底我哪一句話挑事了,我記得當時是大姨母讓我們去找的表姐,三個人坐下的時候也隻有我們兩個說話,最後也是我們兩個不歡而散,隻因為我提到了文茵姐姐。”
姜錦心靜靜地看着裴依人兩眼後,緩緩開口。
“當時當地,不隻是裴二姑娘在,我也在,琴表姐也在,還有各自的丫環在。”
“那又如何?下人都是聽從自己主子的話。”裴依人反駁。
“裴二姑娘的意思是說當時丫環都不算什麼,能證明我沒有說過那種話的唯有你、我,還有琴表姐?”姜錦心懂了。
“陳安琴死了!”裴依人面色不善的提醒道。
“是,琴表姐死了,能證明的隻有裴二姑娘,裴二姑娘看起來是要咬死我,肯定要讓我擔一半的責了!這就是裴二姑娘過來說的,讓我幫一個小忙?”姜錦心嗤笑一聲反問。
“我原本的确是想讓姜二姑娘幫一點小忙,陳安琴自甘下賤,現在死了就死了,我也不追究,原本隻要姜二姑娘說幾句話,把事情推到她頭上就行,偏偏姜二姑娘是不識擡舉,一定要和我據理力争,所以這事現在就是你的。”
裴依人咬牙。
“黑白颠倒,有理說成無理,這是裴二姑娘的意思,還是平安王府的意思?”姜錦心眯了眯眼睛,盈盈的眸子毫無退縮之意,泛着冷意對上裴依人的眼睛,“這件事情平安王妃知道嗎?”
“母親自然是知道的,否則我也不可能這個時候過來說這事!”裴依人把平安王妃的名頭拉了出來,“姜二姑娘,你自己看着辦吧,這件事情我平安王府擔不下所有的罪責,另一半的責任不是你自己擔着,就是陳安琴擔下,她就是故意挑釁我的。”
“裴二姑娘看起來是有所依仗而來,平安王妃讓你過來把責任推到我身上的?”姜錦心眸色平靜之極,沒有一絲慌亂的對上裴依人的眼睛。
裴依人莫名的有些心虛,但随既道:“自然是……母親的意思,否則我這個時候不會出現在這裡。”
“行,那就看看最後誰才是說不清楚的那一個。”姜錦心輕輕的拍了拍手。
裴依人忽然有種不好的感覺,蓦的站起身。
青禾和楊柳一邊一個,上前去推身後的八面屏風。
看到屏風後面坐着的幾個人,裴依人腦袋嗡的一下,眼前發黑,手用力的按着茶幾的一角努力穩住身子。
韓太妃為什麼在這裡?為什麼都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