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錦心帶着幾個丫環往後院過去的時候,看到馬姨娘伏在亭子的圍欄處,頭趴在手上,似乎在哭泣,身邊居然沒有一個侍候的人。
“這是……馬姨娘嗎?”姜錦心停下腳步。
“好像是馬姨娘。”跟在青禾後面的彩雲,是個眼尖的,看清楚亭子裡的人後道。
“馬姨娘在這裡哭什麼?”姜錦心自言自語。
“可能是……因為安信伯府的事情。”青禾眯起眼睛看了看亭子裡的人。
果然,走得近了,能聽到馬姨娘低低的啜泣的聲音。
許是哭得過于的專心,根本沒聽清楚姜錦心一群人的腳步聲。
“馬姨娘……這是為何?”姜錦瞧了她一眼,問道。
馬姨娘正哭着,聽到有聲音,一擡頭看到的是姜錦心,吓得趕緊站了起來。
“二……二姑娘。”
眼角還挂着淚痕,顯然是真的哭過。
“馬姨娘……這是……”姜錦心狐疑地打量了她幾眼。
“二姑娘……我大姐絕對沒有害過夫人,更不可能和拐了夫人的事情有關系。”馬姨娘又哭了,眼淚汪汪地看着姜錦心,聲音哽咽,“我……我聽到外面……各種傳言……有說安信伯府的,也有說我大姐的,可我大姐真的沒有……沒有害過夫人。”
馬姨娘再一次重複肯定馬氏沒害過孔氏。
“馬姨娘,這事現在外面還在查,況且……再怎麼樣,令姐也不可能拐了我娘。”姜錦心溫聲道。
兩個人年紀差不多,怎麼看都不可能是馬氏拐了孔氏。
“二姑娘……那我大姐……她……她會不會有事?”馬姨娘急切的道。
“我不知道。”姜錦心搖頭。
馬姨娘身子搖了幾下,眼淚又落了下來:“我大姐這一次……這一次……會不會有事?我還聽說傳義他……他死了,就在他成親的當日死了?這事……是不是真的?我……我一直在府裡,不知道外面的事情,隻聽到一個下人傳言。”
“孔傳義的确是死了。”
“兇……兇手是誰?為什麼……為什麼在他大婚的時候殺了他?”馬姨娘激動不已,“就算他祖母有錯,罪也不及他……為什麼……”
姜錦心深深的看了看馬姨娘:“馬姨娘,這事現在還在查,具體如何我也不清楚。”
馬姨娘踉跄了一下,又坐下來抹起了眼淚,眼眶被抹的紅紅的:“怎麼會這樣……好好的一個家,怎麼就突然散了,大姐……大姐不知道會如何,傳義又……早早的沒了性命,這是報應嗎?”
說着又嗚嗚地哭了起來。
“馬姨娘節哀。”
“二姑娘……我……我能不能去看看大姐,當面問問大姐?”馬姨娘擡起哭紅的眼睛,哀求地看着姜錦心,“二姑娘……就算大姐再有不是,她也是我的大姐,我……我想去看看她,哪怕她最後也會死,我也想去看看她。”
“馬姨娘,衙門的事我們姑娘怎麼做的了主?還請馬姨娘不要提這種我們姑娘根本辦不了的事情。”彩雲忍不住搶嘴道。
自打之前彩雲向姜錦心表示了忠心後,如今在二等丫環中,彩雲也算是排的第一的,而她也的确能幹,平時幫着楊柳做事,連楊柳都說她做事極精幹。
偶爾姜錦心也會讓彩雲在身邊侍候。
“二姑娘,我知道你有法子的,求求您了,求求您幫幫我。”馬姨娘哭着就要給姜錦心跪下。
青禾把人扶住,目光不悅地看向遠處跑過來的雲珊。
雲珊着急慌亂地過來,過來幫着青禾扶住馬姨娘:“姨娘……有話好好說……您别急,有話好好說。”
說着跪了下來。
馬姨娘哭得泣不成聲,眼睛哀憐地看着姜錦心。
“馬姨娘,這事……我真的幫不了你,或者父親……可以。”姜錦心沉默了一下,道。
馬姨娘眼中的光亮消失了,不過這一次也沒有再跪求姜錦心,隻低下頭嗚咽道:“是……是我逾越了,還請二姑娘原諒。”
“雲珊,扶馬姨娘去休息。”
雲珊紅着眼眶,安慰道:“姨娘,奴婢帶您去休息,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馬姨娘被雲珊扶走,姜錦心長睫撲閃了兩下,眸色幽深了幾分。
馬車從大街上緩緩過去,窗簾挑起,隻落下一層輕紗。
姜錦心帶着兩個丫環離開相府,往長春堂過去,既然要學醫,還得找李夫人,李夫人現在已經可以行走了,隻是不能長時間行走。
透着窗口看着窗外的景緻,柳眉輕蹙。
“姑娘,奴婢一會去見見福貴公公。”青禾道,“他使了人說要見奴婢,很急的樣子。”
因為青禾手底下的幾個人,她和福貴之前聯系頗多。
“前面的路口,你先下去。”姜錦心道。
馬車緩步到了路口,正待轉彎的地方,青禾提起裙角跳下馬車,進了一家就近的店鋪,車簾落下的時候,姜錦心忽然看到一個人,蓦地叫停了馬車。
“停一下。”
馬車夫才要揚起鞭子趕馬,聽她的聲音,馬鞭沒再落下。
“楊柳,我們也下車。”姜錦心道,拿起放置在一邊的帷帽戴上,從馬車上下來,楊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跟着跳下馬車。
“就近的巷子裡停一下。”姜錦心吩咐道,目光落在前面不遠處的一個人影身上,青衣小帽,看着就是一個清秀的書生,但分明不是,很熟悉,她一眼就認了出來,身邊跟着一個小厮模樣的人。
這種時候,這會不在府裡呆着,打扮成這個樣子,要會誰?
如果不是實在熟悉,方才這人經過馬車的時候,她不會一眼就認出了來人,而且還是一個人。
這就很奇怪了!
青禾已經離開,馬車緩緩的進了左邊的一個巷子,姜錦心不急着跟上去,看着前面的人進了一個飾品鋪子,姜錦心就站在邊上雜貨鋪子的門前,擡頭看着雜貨鋪子挂在門前的幾件物品。
楊柳雖然不知道姜錦心發現了什麼,但她向來相信姜錦心,如今也不敢多說,跟在姜錦心的一側,也跟着姜錦心一起擡頭看向頭上挂着的物件。
沒多久,前面的人從飾品鋪子裡出來,姜錦心眼角的餘光看過去,見那個很謹慎的左右看了看之後,去了對面的一座茶樓。
又等了一會,沒看到這人出來,姜錦心才帶着楊柳過去。
一進門,馬上就夥計迎了過來:“客官,是樓上包間還是樓下雅座?”
姜錦心展目看去,大堂裡沒有方才看到的人,既然打扮成這樣,想來也不願意别人看到。
“樓下還有包間?”
“有,樓上還有包間,不多了。”夥計笑道。
“就去方才上樓的那位客官邊上的包間。”姜錦心擡步往上走,一邊坦然的道,“方才進去的這位包間是早就定下的。”
一句早就訂下的,解了所有的疑惑,夥計立時心領神會:“行,小的就領您過去,正巧右側有一間空着,您請。”
樓梯上去,轉向右側,到了一間半掩的門前,推開門,裡面空的。
隔壁包間,裴煙雙在椅子上坐下,臉色沉冷。
丫環翠和打扮成小厮樣子,讓夥計送上茶水、點心後就侍立在一邊。
看得出郡主很不高興,她也沒敢在這個時候說話。
屋子裡很安靜,裴煙雙沉默的低垂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地面,安靜的等着。
門口傳來敲門的聲音,翠和急忙過去,打開門,看到的是店裡的夥計,一陣失望。
“客官,茶水點心來了。”夥計唱聲道。
翠和到桌前,取了茶水點心,讓夥計退下。
夥計退到門前,知禮的替她們關上了門,這才離開。
“郡主,先喝杯茶。”翠和道,替裴煙雙倒了一杯茶,送到她面前。
裴煙雙沉默的接起,隻在唇角輕輕的碰了一碰後,重重的放下,眼底伸起一股子怒意:罵道:“沒用的蠢貨。”
知道裴煙雙罵的是裴依人,翠和還是忍不住吓了一跳,忙勸道:“郡主,二姑娘……應該也是無計可施,才會……如此的吧!”
“無計可施就讓衙役當場拿住?我讓她這麼用簪子的?蠢貨,還真的是蠢貨!”裴煙雙壓低了聲音罵道,胸口一股子氣壓不下去,又吐不出來。
她怎麼也沒想到裴依人會這麼蠢,更沒想到裴依人身邊的丫環會直接把裴依人給告發了。
人證、物證俱在。
什麼叫香囊有誤,孔傳義周圍缺姜的香囊,這幾乎就是認定了裴依人和孔傳義之死有關系,甚至還隐隐有陷害姜錦心的意思。
才在公堂上上姜錦心拆穿,接下來就傳出這樣的紙條,還落到了刑部主官的手上,裴煙雙幾乎是被氣。
她這一次要被裴依人連累死了。
門口傳來敲門聲,主仆兩個立時沒了聲音,裴煙雙手點了點,臉色重新平緩下來,翠和定定神,到門前輕輕地拉開門。
門前長身玉立的年輕人,身後也跟着一個小厮。
翠和忙往後一退,對着年輕人深行一禮:“奴婢見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