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錦心過來的時候已經入晚了,她是在孔側妃處用了晚膳的,淮安郡王還沒有回來,孔側妃很不安。
安慰了孔側妃幾句後,一個小厮過來,是淮安郡王身邊的人,過來告訴孔側妃今天晚上他有公事,不回來,讓孔側妃先休息。
姜錦心看小厮有話要對孔側妃說,就帶着人去了裴文茵處,她依舊在裴文茵處睡。
這事之前就和孔側妃商量過,孔側妃的意思是讓她去客院休息,姜錦心拒絕了。
進到裴文茵的院子,丫環、婆子們比往日更恭敬幾分,看得出幾個下人臉上都帶着驚懼,烏媽媽是這裡的管事婆子,管着裴文茵身邊的所有事務,算得上是位高權重的。
“錦心妹妹。”裴文茵迎到了門前,看到姜錦心眼眶又紅了。
看得出她狠狠地哭過,眼底紅澀,才半天時間不見,整個人看着憔悴不少。
“茵姐姐。”姜錦心溫聲道,态度一如既往。
裴文茵欲言又止。
“茵姐姐,我們去裡面說話,可好?”姜錦心問道。
裴文茵點頭,控制住情緒,轉身往裡走,姜錦心跟着一起進去,待下人送上茶水,裴文茵眼眶又紅了:“錦心妹妹,烏媽媽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我怎麼也不知道我信任了這麼多年的人,居然……居然會和郡王妃勾結在一處。”
裴文茵又抹起了眼淚。
“文茵姐姐真的一點都不知情?”姜錦心反問。
“我真的不知……道,我生下來的時候,郡王妃早已經進了佛堂,我到現在和她沒見過幾面,我是側妃娘娘養大的,在我心裡,側妃娘娘才是我的母親。隻是這次,郡王妃對我特别的親熱,我還以……為,郡王妃是真的喜歡我,我……”
裴文茵眼淚一串串地落下,哭得氣弱嬌怯,甚至有些喘不上來,很是委屈。
這是解釋她那日和淮安郡王妃兩個親親熱熱地逛荷塘的場景了。
“文茵姐姐覺得郡王妃是何意?”姜錦心沉默了一下,反問道。
“我……我不知道。”
“文茵姐姐,我們兩個中,唯有你才和郡王妃真正接觸過,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情,文茵姐姐真的一個疑點都想不到?竟是這麼厲害,滴水不漏的嗎?”姜錦心不信。
裴文茵不想說,但又不得不說,這種情況下什麼也不說,就顯得和淮安郡王妃兩個真的有密謀似的。
“我其……實有一些覺得不對,方才請錦心妹妹過來,也是要說此事,我覺得很重要,就是不知道錦心妹妹覺得……重不重要。”裴文菌很知趣的抹幹淨眼淚,說起正事。
“文茵姐姐,請講。”姜錦心手一擡,示意她說。
“淮安郡王妃很奇怪,那個時候一個勁的對我好,還給我買了不少的好東西,說是看我就像是親生的一般,錦心妹妹知道的,我隻是一個庶女,能得正妃如此看重,也是我的福氣,我不敢的……”
裴文茵抽噎了一下,繼續道,“我當時就覺得奇怪,但……但又不知道哪裡不對,也不敢違了郡王妃,她是我的嫡母,你看我如今不少的首飾、衣裳都是郡王妃送的,當時不覺得有什麼,現在才發現,恐怕那個時候她就打了我的主意,打了我身邊人的主意。”
姜錦心沉默地看着她,眨了眨眼睛,沒說話。
“烏媽媽出了事,我回來查了烏媽媽的屋子,發現了不少的銀票,還有一卦信,看着像是烏媽媽寫給什麼人的。”裴文茵終于說出重要的事情,“但我看了看,又沒發現什麼,似乎也是尋常事情。”
“信呢?”姜錦心問。
裴文茵點手叫過丫環,丫環進屋取了一封開口的信出來,送到姜錦心面前。
“原來就是開了口的?”姜錦心看了看上面的撕口問道。
“沒有開口,應該是烏媽媽想送出去的,卻沒來得及送走的。”裴文茵不安地道,“是我撕的,我想看看是不是可疑,但……又沒發現什麼特别的,可我又覺……得可能很重要,烏媽媽這是送給誰的,我以前沒聽說過。”
“茵姐姐,我能看看嗎?”姜錦心客氣地道。
“錦心妹妹,請!”裴文茵道。
姜錦心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接過信,從開口的信囊裡取出一張紙,這就是裴文茵說的信了。
很簡單的信,寫的字也很一般,也就是那些普通的管事婆子,稍稍識幾個字後寫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是下人寫的,字體甚至可以算是醜的。
這個字體絕對不可能是裴文茵的。
寫的也的确是最尋常的事情,似乎有人問香燭的事情,烏媽媽推薦了一處地方,看到那一處地方,姜錦心眼睛蓦地收縮了一下,眸底一片冰寒。
這個鋪子的名稱,她聽過,就在之前李大夫的事情中,她讓人查了那一對中年婦人和病重的老婦人的鄰居。
就是這一家香燭鋪子。
心口突突一跳,是了,香燭,姨母身邊的香,也是這一處的?
“錦心妹妹,這是不……是很重要,我覺得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事?”裴文茵不安地道,“就是我看不太懂!”
一臉的無辜。
“茵姐姐,我能拿走嗎?”姜錦心反問。
“錦心妹妹請便就是,這事我原本也是不知道的,現在看着就很奇怪。”
“茵姐姐,烏媽媽是認字的?”姜錦心沉吟了一下反問。
“是認字的,會識一些。”裴文茵點頭。
“最……近有向茵姐姐借過筆墨嗎?”一個下人,就算是管事婆子也是不可能有筆墨紙硯的。
“沒有!”裴文茵搖頭。
“有沒有可能,烏媽媽進來自己寫的?”姜錦心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
“這……我不清楚,錦心妹妹也知道,我這裡許多事情都是烏媽媽在處理的,我若不在,她也可以進屋整理。”
這就是說不清楚什麼時候烏媽媽會用。
當然,這也在表明烏媽媽做的事情,她是真不知道。
“多謝茵姐姐。”姜錦心讓青禾收了信,謝過。
“錦心妹妹,何必和我這麼客氣,這一次因為烏媽媽的事情,側妃娘娘和父王恐怕都在怪責我,可是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裴文茵又哭了起來,眼淚慢慢地湧了出來,眼睫挂淚:“我若早知道烏媽媽有這個異心,早知道郡王妃親近我别有用心,我……我怎麼也不可能對她們一片真心,我以……為,以為郡王妃是真的對我好!”
頭低下,眼淚再一次湧現,帕子在眼角按了按,聲音哽咽:“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這裡是别院,原本是好好的,什麼事情也沒有,可現……在,可現在我都不知道錯在什麼地方。”
姜錦心目光安靜地落在裴文茵的身上,沉默不語。
裴文茵哭了一會,見姜錦心沒反應,忍不住擡起頭看向姜錦心。
“茵姐姐,你的事……恐怕不太好了……”姜錦心緩慢開口,欲言又止。
“我……我的事?”裴文茵被她吞吞吐吐的樣子鬧得一陣心虛,臉色微白,“我……有……什麼事?”
“茵姐姐,我之前聽姨母說,你的親事都快定下來了,現在恐怕不太行了。”姜錦心看着她猶帶着淚光的眼角,歎息一聲直言道。
“我……我的親事?”裴文茵一愣。
“茵姐姐不知道嗎?之前姨母正在替你想看一門親事,定的是工部侍郎府上的二公子,那位在京中久有閑名的梁二公子。”
工部侍郎府上的二公子在京城,很有名聲,不但長的好,而且文彩風流,可以說是京中不少世家千金心目中最得意的人,才貌雙全,還是嫡子,身份也相當,據說下一科的狀元很有可能是他。
在一衆世家子弟中,梁二公子是世家千金最願意嫁的世家公子。
裴文茵雖說是一個庶女,但她是王府庶女,淮安郡王又得聖寵,以一個庶女嫁給梁二公子,可能性不大,但不代表沒有。
姜錦心沒說假話,這事是真的,孔側妃之前對孔氏說過這個意思,并且表示工部侍郎府上的意思是找個時間,讓兩個人見一見,如果互生好感,這事就定下了。
上一世的時候,是不是有這個事情,姜錦心已經想不起來,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位梁二公子的下場并不好,隻能說這位名聲極佳的公子,還真是引得不少裴氏皇族之女青睐,沒了裴文茵,還有下一個。
不過,最後卻又落得那樣的一個下場……
這一世或者因為改變了不少的事情,裴文茵居然也能和梁二公子議親了。
當然,這事現在肯定是不成了,姨母不可能再對裴文茵像以往那樣的掏心掏肺,一心一意地為她籌謀,以庶女之身嫁給名聲這麼好的世家公子,裴文茵是真的高攀了,同時也代表孔側妃是真的高看了她。
之前還有意打算要把裴文茵記在自己名下,那麼裴文茵就有了嫡女的身份。
隻有這樣,才算是真正配得上。
“錦心妹妹,這……是真的?”裴文茵焦急的問道,手指控制不住的顫抖,聲音不自覺的大了起來。
孔側妃怎麼會替自己說親的?她不是要把自己說給一個瘸了腿的老侯爺嗎?她……她不是看不得自己好,要把自己送到一個又老又瘸的老頭當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