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的大夫怎麼會那麼湊巧，去他閨女手裡換兔子？

　　誰家不能套兔子？

　　下兔子套又不難學。

　　鄉下人就算是鞋子穿爛了，也能用布頭子給縫上繼續穿。一雙棉鞋縫縫補補可以穿好幾年，怎麼捨得拿去給他閨女。衣服就更不用說了。家家戶戶沒有人的衣服是不打補丁的。

　　怎麼那麼恰好就有他閨女穿的衣服？

　　山上的小野人正常人都害怕。

　　絕對不是想著去接近的。

　　更不要說去換東西。

　　還不是他弟弟和他弟妹害怕被家裡人發現，偷偷地求著大夫一家幫的忙。

　　許成均不是傻子。

　　他不會放過一個壞人，更不會錯過一個好人。

　　「你們做了啥，我心裡有數。這是你們該拿的。但凡你們做的不好，你們的下場就跟老大家的一樣。」許成均把地契塞到侄女手裡，跟許老三說，「你去把東西放進去，然後跟我去找孩子。」

　　許老三沒想到二哥跟小時候一樣，睚眥必報，當真是一點沒變。

　　他回過神，推著妻子和女兒進去：「趕緊把東西放進去，這兩天你就帶著孩子在家裡。」

　　他們從老家出來的時候，該收拾的東西都收拾了。

　　他二哥做主分了家，大哥一家屁都不敢放。

　　不然他們都沒口糧。

　　「在外面聽二哥的，碰到人就多問一句，問問人家看沒看到過辛苑。早點把人找到帶回來。」米曉靜說了大隊，給他收拾了兩件衣服，又把家裡僅有的票遞過去，「家裡就這麼點錢和票，你都帶上。窮家富路，別擔心我和孩子。」

　　「等我回來。」

　　許老三拿著東西，就往外走。

　　許成均沒說話，上了車，和許老三一起去車站。

　　下午，黎響才和許辛苑回到家。

　　趙宏民這幾天已經把傢具給打完了，正在做收尾的工作。聽到腳步聲，他回頭一看，看到是黎響頓時笑著問：「你們這是探親回來了？」

　　「嗯。」黎響進屋，看到屋子裡嶄新的大衣櫃，還有炕櫃，把東西放下，客氣地說，「這幾天真是辛苦您了。」

　　「這有啥可辛苦的。」趙宏民起身，「正好，你們回來了，檢查一下，看看哪兒不合適，要是不合適還能改改啥的。」

　　黎響回頭問許辛苑，許辛苑懂啥？

　　她不懂，但是可以裝裝樣子。

　　黎響被她逗得想笑。

　　「還行。」

　　許辛苑打開衣櫃，看到衣櫃裡面的格局，很是滿意。

　　她是真的喜歡。

　　裡面有放小東西的，還有放整個被子的。

　　櫃子很寬。

　　被子疊好放進去也沒關係。

　　「就是咱們家好像沒有那麼多東西放。」許辛苑一句話把屋裡的人都逗笑了。

　　趙宏民打趣道：「黎工，聽見沒，弟妹這是在暗示你呢。以後多給弟妹買點布，做幾件衣服，爭取把衣櫃裡都擺滿。」

　　黎響：「這是應該的。」

　　趙宏民和梁歪兩個木匠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錯愕。

　　幹完活，趙宏民他們就走了。

　　黎響要留他們在家裡吃飯，他們也沒留。

　　誰家的糧食不是有數的。

　　他們在這兒吃頓飯，人家兩口子可能要餓肚子。

　　「你先去洗個澡。」

　　這一路回來，身上都黏糊糊的。

　　黎響把她的衣服給她找出來。

　　許辛苑接過來，跑到後面去洗澡。

　　洗了一半，她穿著裙子過來，走兩步路就停下。

　　黎響疑惑地問：「咋了？是衣服不合身嗎？」

　　「我感覺空蕩蕩的。」

　　許辛苑說完，黎響鬧了個大紅臉。

　　他忙把另一個包裹遞過去：「這裡面是給你買的裡面穿的衣服。你趕緊拿去穿上。」

　　「哦。」

　　許辛苑接過包裹，還湊過來，盯著他的耳朵看了看，把黎響看得很不自在。

　　「我臉上有什麼？」黎響問她。

　　許辛苑搖頭：「你耳朵好紅，跟充了血似的。」

　　她舔了舔冒出頭的尖牙，眼底紅芒閃過，恨不得用小尖牙把他的耳朵咬破了，嘗嘗血的滋味。

　　黎響沉默。

　　他不自在地說：「可能是有人在罵我。」

　　「有人罵你，你耳朵就發熱？」許辛苑從未聽過這種事，感覺好神奇。

　　黎響乾咳一聲，解釋：「老人都這麼說的。」

　　「你趕緊把衣服穿好。」說著，他眼神飄向遠處，根本不敢看許辛苑，背過身就往外走。

　　黎響的舊衣服在隔壁。

　　他拿出鑰匙，把西屋的房門打開，從裡面找出自己之前的舊衣服到後面去洗澡。

　　水是熱乎的。

　　澆在身上，好久才讓黎響冷靜下來。

　　他垂眸苦笑。

　　媳婦這天然撩，讓他有點綳不住。

　　他也是個血氣方剛的正常男人。

　　黎響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這麼不冷靜，當年在國外，什麼場面沒見過。如今隻是被她隨意的一句話，就撩撥得無法冷靜。

　　太不像他了。

　　洗過澡，黎響去做飯，他跟許辛苑說：「辛苑，你去隔壁，讓喬工他們父子今天晚上來家裡吃飯。」

　　「哦，知道啦！」

　　許辛苑穿著裙子去隔壁，喬子晏這會兒都放學了，人卻不在家，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她停在原地豎著耳朵聽了聽，然後朝著某個方向走去。

　　許辛苑從衚衕出去，看到前面那條衚衕的路口站著一群小孩兒。

　　一個小孩兒被圍在中間。

　　像是要打架。

　　喬子晏又要被打了嗎？

　　許辛苑不緊不慢地走過去，就擔心自己沖得太快把那些小孩兒給嚇死。

　　嚇死小孩兒不要緊，黎響還得給她收拾爛攤子。

　　「喬子晏，你今天要是不從我褲襠底下爬過去，以後都別想上學。」

　　穿著海魂衫的小胖孩兒，插著腰叉開腿，讓對面那個瘦小的小孩兒從他下邊爬過去。

　　喬子晏身上，臉上全是土，衣服更是髒兮兮的。

　　明明被一群大孩子圍著，還是沒害怕。

　　他憤怒地握著小拳頭，相當爺們的擡著下巴說：「叢一鳴，等我老大回來，我就讓我老大收拾你！」

　　聽到許辛苑的名字，叢一鳴下意識慫了下，隨後就冷笑一聲，硬氣地說：「那個賤女人也落不到好，等她跟她對象被趕出去，我看看誰還敢給你撐腰。趕緊爬，你爬過去我高興了，就不讓我爸把他們趕走。」

　　喬子晏知道叢一鳴他爸爸厲害。

　　他爸爸也叮囑他，不要跟叢一鳴打架。

　　他不能讓老大嬸嬸和黎叔叔離開。

　　喬子晏鼓著才長出一點肉的小臉，大聲說：「那你說話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