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響猛地回頭：「你能聽見？」

　　「對啊，你聽不見嗎？」許辛苑還一臉疑惑地反問，搞得黎響差點覺得自己才是那個異類。

　　黎響神情複雜：「我聽不見。」

　　他又極快地補充一句：「正常人類都聽不見。」

　　「哦，我是血族，和你們不一樣。我跑得比你們快很多很多。」許辛苑也不知道和誰學的，竟然還會比劃著說，「嗖的一下就不見了。」

　　黎響從震驚中回過神，知道自己對這個種族還是不太了解。

　　他好奇地問：「你的聽力這麼好，不會覺得很吵嗎？」

　　「不會啊，我可以自己控制。」許辛苑指著自己的耳朵說，「比如說，去京市的時候，我就不聽了。」

　　「你沒聽？」

　　黎響微微錯愕。

　　許辛苑點頭：「太吵了，家家戶戶都在說話，各種事情，吵得頭疼。晚上還不安寧，那個破床，天天咯吱咯吱地響，折騰到大半夜。也不知道他們哪裡來的那麼多精力。不是說人類每天要保證八小時睡眠，不要熬夜的嗎？熬夜會有白頭髮，會衰老。他們怎麼還天天晚上折騰？」

　　她真的想不明白。

　　許辛苑的眼神太單純，太直白了，是真心的不明白。

　　正因如此，黎響才覺得難以開口。

　　他平時很避諱自己的動作，牽媳婦的手都要做足心理準備，晚上睡覺的時候，擔心唐突媳婦，中間都是一條銀河。在黎家睡覺，一張床上。他在這頭睡得不安，就怕給她造成什麼不好的心理陰影。

　　結果，她能聽到。

　　黎響苦澀地說：「以後晚上就別聽了。」

　　「為什麼？晚上還有人喜歡說悄悄話呢。隔壁錢老太太，昨天晚上就跟她兒媳婦嘀咕我，還說我是個小白眼狼，不識她一片好心。」

　　她單純得讓人不忍心玷污她半分。

　　黎響深吸一口氣：「晚上會聽見不好的。你不是說，他們晚上都很精力旺盛，折騰的沒完嗎？你要是聽著，肯定睡不著了。」

　　「我本來也睡不著。」許辛苑脫口而出，見黎響皺眉，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機靈地轉移話題，「這不怪我，是他們晚上太鬧騰了。」

　　「嗯，所以你別聽，不好。」黎響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許辛苑那麼模樣乖巧的不行，說出口的話卻不是這樣：「沒啥不好的啊！山裡的動物，每天都會交配。人類交配不也是正常的嗎？」

　　「？？？」

　　黎響震驚地看向許辛苑，那目光陌生的，彷彿第一次認識她似的。

　　許辛苑被她看的心虛地摸摸臉頰，軟乎乎地問他：「咋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你知道……你知道，你……」

　　黎響從未想過自己還有一天會有難以啟齒的時候。

　　許辛苑瞪著漂亮的大眼睛看著黎響，跟著他的嘴點著頭，然後硬生生卡住。

　　她歪著頭問：「我知道什麼？你是指前面住的那戶人家的事嗎？他真的被他媳婦從炕上踹下去了，不止踹了下去，還罵他不要臉。他氣急了，抓著他媳婦打得可響了。打了半個小時，我聽著都疼。」

　　黎響：「！！！」

　　他問的不是這個。

　　「你知道他們是在幹什麼？」黎響心裡一急就把自己的話問出來了。

　　許辛苑點頭：「對啊，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正常，但羞於啟齒。

　　在家裡怎麼著都行，在外面怎麼都不好說出來。

　　黎響再怎麼斯文，也是個小子。

　　被送回村裡的時候，村裡那些老頭子，還有些老婆子天天問他一些不正經的話。還想要抓他過去，扒拉他的褲子看看。

　　他個頭小，人很靈活，知道那些人不懷好意，就躲得遠遠的。

　　長大後，也能聽見那些葷話。

　　再就是那些老婆子坐在大門口閑聊的時候，嘴裡罵得都是那些不正經的女人。

　　村裡的人比想象中團結，除非是有些女人觸及了別人的底線，他們也是不會舉報的。

　　他很小就懂那些半大小子都不太懂的事。

　　這麼多年，他對這種事兒不上心，也不在意。

　　他覺得那些人臟。

　　直到他遇見了許辛苑，她的出現彷彿連周圍的空氣都凈化了。

　　他怎麼都沒想到，他絞盡腦汁，還在努力教導的小姑娘，竟然什麼都懂。

　　她不羞恥。

　　甚至覺得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黎響忽然就不再緊繃，對，這是正常的事情，不應該羞恥，也沒有必要羞恥。

　　「你說得對，這很正常。」

　　黎響聲音溫柔繾綣，好似撩人的玫瑰花，散發著誘人的香氣，要把心愛的美人勾到手。

　　「不過這是很私密的事情，就是兩口子之間才能說的事。你不要跟別人說這些事，特別是我們家裡的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

　　情況不一樣，黎響不得不千叮嚀萬囑咐。

　　「我們有啥不能說的？我和你也生不了孩子，晚上好好睡覺就行了，根本不用操心繁衍的事。」

　　還以為自己的幸福生活前進了一大步的黎響：「？？？」

　　誰說不生孩子就不能做那事兒的？

　　許辛苑把飯盒推過去，打著哈欠往外走：「你快吃飯吧！吃了飯還能睡一會兒，我去外面曬太陽了，今天的太陽可真好。」

　　黎響手指動了動，望著她纖細的腰肢，喉結滾動，最後歸於平靜。

　　盛京。

　　招待所。

　　許成均起身，沉聲說：「我出去一趟。」

　　「二哥，我跟你一起去成嗎？」

　　許老三很不安地望著許成均，許成均也不在乎弟弟看到自己本來的樣子，就答應下來。

　　「那你跟我來吧。」

　　許老三急忙跟上去。

　　兩人從招待所出來，許成均一擡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四個成年男子。許老三不懂，但他能感覺到那兩個人跟普通人不一樣。

　　四個男人迅速朝著不遠處的一家三口走去，把他們抓到了許成均面前。

　　「你們幹什麼？這是犯法的！快點放開我。」

　　焦淑英被推搡到許成均面前，才嗷一嗓子大喊。

　　李家父子倆都沒回過神來，懵逼地看向許成均，下意識掙紮，結果被人按得死死的，根本就動彈不得。

　　許成均擰著眉，冷聲道：「把嘴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