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對自己的決定負責

　　聽母親這樣說，賀知州一時語塞，張了張嘴，卻又把話咽了回去。

　　他心裡清楚，隻要他一開口反駁，母親必定會有一連串的說辭等著他，所以，他索性不接母親的話。

　　蔣勤等了一會兒，見兒子沒有回應，也沒有因為這樣生氣。

　　她放緩了語氣，輕聲說道：「我知道，對於我反對你倆在一起，你很不高興。

　　你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主見的人，所以我知道你不會聽我的，既然你們終究要在一起，我肯定是要關心她的。」

　　說到這裡，蔣勤的聲音裡多了些憂慮：「可是知州，現在她欠的錢不是個小數目。

　　要是幾百萬，媽媽還能幫她填上這個窟窿。但那可是上億的賬目，咱們家再怎麼努力，也實在替不了她還這筆錢。」

　　蔣勤說到這兒，隻覺一陣心累，以前她心心念念盼著兒子早點成家，熱熱鬧鬧地過他的小日子。

　　可現在，那些憧憬卻在現實面前碎成了渣渣，她現在都忍不想，兒子還不如單身來的好，沒那麼多煩心事，她也能落得一身輕鬆。

　　頓了頓，蔣勤穩了穩心神，斟酌著用詞繼續勸道：「你再看看，現在李家那邊對萱寶又是那樣的態度，你真覺得和她在一起，往後能過得幸福、安穩嗎？」

　　賀知州照顧李萱寶一整天了，本就身心俱疲，聽母親三言兩語又繞到他和萱寶的婚事上，心裡那根緊繃的弦「啪」地一下，徹底斷了，耐心也消磨殆盡。

　　他聽不進母親的絮叨，語氣裡不自覺帶上了幾分不耐煩：「媽，我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我完全有能力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而且，我和萱寶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娶她的。」

　　聽著兒子這樣說，蔣勤隻覺周身湧現出一股無力感，一顆心沉甸甸地往下墜。

　　可說這話的是她的兒子，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血，做母親的，又能有什麼辦法？她終究是擰不過他的。

　　「唉......」蔣勤忍不住嘆了口氣，強打起精神說道：「我找以前的同事幫我打聽了萱寶的事情。」

　　話到這裡，蔣勤嘴角扯起一抹嘲諷的冷笑：「你猜猜，到底是誰在背後算計李萱寶？」

　　賀知州握著手機的手不自覺收緊，指節都因用力而泛白。

　　有些事情一旦做了，便覆水難收，想瞞也瞞不住。他深吸一口氣，語氣平靜卻透著幾分瞭然：「媽，你不用說了，我知道是誰幹的。」

　　蔣勤對於賀知州知道算計李萱寶的人並不感到意外，她頓了頓，語重心長地說道：「所以呢？事情已經到了這步田地，你打算怎麼做？

　　你仔細想想，李家在親生兒子和萱寶這個養女之間，到底會捨棄誰？最後捨棄的隻能是李萱寶。」

　　賀知州聽母親這樣說，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母親說的都是實話，可現在他卻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賀知州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道：「媽媽，萱寶的事兒您就別操心了，您也累了一天了，早點休息吧！」

　　他話說完，不等母親再說什麼，便果斷的掛斷了電話。

　　賀知州煩躁地把手機往沙發上一扔，擡手拿起茶幾上的酒杯，仰頭將半杯酒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卻沒能驅散他滿心的愁緒。

　　酒精開始在體內蔓延，他靠在沙發上，緊閉雙眼，腦海裡卻不斷浮現出李萱寶無助的模樣，以及想著李岩為什麼要算計萱寶。

　　一時之間，他是滿心的迷茫，不知該如何是好。

　　過了半晌，賀知州將酒杯重重擱下，杯身與茶幾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下內心翻湧的情緒，手指熟練地在手機屏幕上滑動，撥通了李岩的電話。

　　李岩正閑適地坐在自家客廳，瞥見手機屏幕上閃爍的「賀知州」三個字，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料之中的淺笑。

　　他不慌不忙，按下接聽鍵，語氣輕鬆熟稔：「知州！」

　　賀知州聽到李岩的聲音，原本就擰緊的眉頭皺得更深，他直截了當地道：「你現在方便出來見一面嗎？」

　　李岩聽了沒有猶豫的道：「有時間，在哪裡見面？」彷彿他早料到賀知州會打電話約他見面，答應的沒有半分遲疑。

　　賀知州下意識轉頭看向樓上李萱寶休息的房間，想到家裡隻留她一人，以李萱寶現在的精神狀態，他實在不放心離開她太長時間。

　　想了想，他就把見面地點約在了附近的公園。

　　李岩到公園找到賀知州的時候，瞧見他坐在長椅上，四周靜謐，隻有昏黃的路燈散發著微弱光，將他的身影斜斜地拉得老長。

　　李岩在不遠處靜靜地站了兩分鐘，然後深呼一口氣，才擡腳朝著賀知州走去。

　　「知州！」李岩走近後，揚聲喚道，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傳得很遠。

　　賀知州聽到聲音，擡起頭，目光看到李岩的瞬間，嘴角扯起一抹譏諷的冷笑，那笑意裡滿是憤怒與不屑。

　　他什麼都沒說，猛地站起身，幾步跨到李岩面前，裹挾著滿腔怒火，揮起右拳，重重地朝著李岩的臉砸了過去。

　　這一拳力道十足，伴隨著呼呼的風聲，狠狠的砸在李岩的臉上，李岩的臉瞬間被打得偏向一側，身體也跟著晃了晃。

　　李岩被這一拳打得踉蹌的往後退了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形。

　　他下意識擡手一抹嘴角，指尖觸碰到溫熱的液體，放到眼前一看，指尖已然被鮮血染紅，足見賀知州這一拳用了多大的力氣。

　　李岩舌尖輕舔嘴角的血漬，剎那間，濃烈的血腥味在口腔裡瀰漫開來。

　　他「呸」的一聲，吐出一口帶著血絲的唾沫，目光直直地看向賀知州，語氣裡聽不出什麼情緒，隻淡淡道：「下手夠狠的啊！」

　　賀知州緊盯著李岩，眼前這人是和他一起長大的兄弟。

　　可是這一刻他的心裡突然湧起一股荒誕感，他覺得自己好像從沒有真正了解過李岩，以往的熟悉感逐漸消失，如今隻剩下陌生與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