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兩天趕路多少有些疲憊,到了西關城連休息都沒休息就跑來懸濟堂了,接受了一場考核不說,又碰上這事了。
這也是白半夏穿越後第一次用雙手針加上雙灸氣,極耗費精力,所以她此刻有些虛弱,聲音也沒平日裡的颯,多了些軟軟糯糯的味道,彷彿受了委屈喵喵叫的小奶貓。
齊鎮心疼不已,下意識就想伸手摸摸她的頭,但很快反應過來這裡是診室,旁邊還有許多人。
他急忙看向候在門口的小廝,說:「去找些吃食。」
「好。」原本小廝都是聽管事吩咐的,但被齊鎮的氣勢震懾,下意識就應了下來。
白半夏一隻手拉了拉齊鎮的胳膊,力氣明顯比平日裡小了許多。
「你幫我盯著點病人,不能讓人碰到她。」她低聲說道。
「好,你放心,先歇會。」他將旁邊的椅子拉過來,扶著她坐下。
白半夏現在實在沒力氣盯著病人了,如果這時候有人拔了病人身上的針,就功虧一簣了,她也沒精力再下一遍針了。
這種情況不是沒發生過,吃過一次虧,她不會再大意了。
眾人都關注著病人的情況,就見隨著銀針的顫動,病人的氣息逐漸平穩下來,臉色竟也回緩,沒有之前那麼慘白了。
這時小廝端了一盤子糕點回來,送到白半夏面前,小心翼翼的問:「這些可以嗎?」
「多謝了。」白半夏感激的沖他點點頭。
眾人這才注意到白半夏的狀態,孫慈急忙問:「丫頭,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太餓了。」白半夏訕笑一聲,捏了快點心咬了一口。
點心不算太好吃,有些幹硬了,但總比沒有的好。
孫慈有些不忍,嘟囔道:「看把孩子餓的,還是長身體的年紀呢。」
可惜白半夏剛吃了一口,孕婦就睜開了眼睛,神情痛苦的說:「我想吐……」
孕婦的丈夫衝到旁邊,伸手想扶她,卻被齊鎮一把擋住,「別亂動。」
齊鎮不怒自威,隻說三個字就把男人給鎮住了,急忙收回手不敢輕易去碰了。
其他人也不敢擅動,病人身上還紮滿了針呢,該怎麼扶都是有講究的。
白半夏急忙把剩下的半塊點心塞入口中,擦了擦手去扶孕婦,小心的讓她坐起,示意小廝拿個盆過來。
等盆放在床邊,白半夏又在病人後背輕輕推按起來,很快孕婦哇嗚一聲嘔吐起來。
因為喝了許多牛乳,孕婦嘩啦啦的吐了不少,但身上的銀針依舊嗡嗡的轉著,十分神奇。
終於,孕婦吐乾淨了,白半夏又將她扶回床上平躺。
「你先歇息一會兒,不要亂動,一刻鐘後才能拔針。」白半夏有氣無力的說。
「我的孩子怎麼樣?孩子沒事吧?」孕婦焦急的問。
白半夏拍拍她的手背,「放心吧,孩子沒事。」
她剛剛已經給孕婦把脈,又用神醫系統檢測了一遍,胎兒沒受到影響,這會兒還在母親的肚子裡吐泡泡呢。
孕婦鬆了口氣,突然,她露出喜色,「孩子踢了我一下,是想讓我放心吧?真是個懂事的孩子!」
她說著眼眶已經紅了,嘴裡喃喃的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些動容,這就是母愛,不管多危險的情況下,醒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孩子。
她男人忍不住擦了擦眼角,慚愧的說:「娘子,你受苦了。」
白半夏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對孕婦說:「你再休息一會兒,切忌情緒波動。」
「好,謝謝你。」婦人聽話的閉上了眼睛,她也確實還很虛弱,很快呼吸勻長,又睡著了。
「你也歇一下,吃點東西,我幫你看著。」齊鎮扶她重新坐回椅子上。
白半夏又委屈巴巴的看著他,「沒胃口了。」
齊鎮又是心疼又有些想笑,也難為她了,才看完病人吐的跟噴泉似的,確實影響胃口。
「我能給病人把脈嗎?」二長老小心翼翼的問,此刻的態度竟是十分恭敬。
白半夏微微點頭,「可以,別碰針就好。」
「好。」二長老去給病人把脈,陳如楓也湊了過去,兩人相繼把了脈後,都確定了孕婦情況已經好轉,胎兒也無礙。
看著那些還在微微顫抖的銀針,師徒二人格外的感慨,這是他們之前想都想不到的東西。
陳如楓想到不久之前白半夏在考室對孫濤說「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這句話也同樣可以送給他,今天真是給他上了一課。
「丫頭,辛苦你了。」孫慈湊過來一臉驕傲的說。
他現在越看白半夏越順眼,這丫頭怎麼就這麼厲害呢?要是他親孫女該多好啊。
同時他覺得自己邀請白半夏加入懸濟堂簡直太明智了,還是自己眼光好。
「你看二老頭那表情跟見了鬼似的,就這剛剛還攔著不給你辦手續,我不信他臉不疼。」孫慈說著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孫濤,「那些不自量力找茬的,臉是不用要了。」
他聲音雖然壓低了,可診室就那麼大,又格外的安靜,誰會聽不到?孫濤臉都黑了,地洞是找不到,隻能貼著牆根溜出了診室,氣沖沖的走了。
白半夏憋著笑,這老頭逮著機會就要懟人出口惡氣,絕不吃虧,倒是挺對她性子的。
「白大夫,打擾一下,請問你這是何針法?」陳如楓朝她行禮,態度誠懇的請教道。
「據說是由伏羲九針演變發展而來,所以叫伏羲針法。」白半夏答道。
陳如楓目光灼灼發亮,盯著她又問:「你屈指打入針中的是什麼?可是內力?」
白半夏搖頭,「不是,叫灸氣,與內力相似,但不是內力。」
陳如楓還有一堆問題想請教,但顯然現在不是時候,他沖白半夏笑笑道了謝。
「嘿,這小子還對半夏笑?」孫慈嘀咕了一句,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似的。
時間差不多了,白半夏走到病人身邊,雙手齊出,開始拔針。
銀針一個個的拔下,齊鎮在旁邊幫著消毒,然後收回針袋。
等做完這一切,白半夏又癱回了椅子上。
「我娘子已經沒事了嗎?」孕婦的丈夫問道。
白半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並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你想知道孩子是男是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