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見齊鎮拎了白水的後脖領子走了過來,白水頭髮亂了,臉上還擦破了,看著好不狼狽。
白水雙眼無神,連掙紮也不會了,似乎嚇得不輕。
齊鎮髮髻也有些散亂,額角還有幾縷頭髮垂了下來,衣服上也沾了塵土。白半夏眼尖,一眼就看到他袖子破了一塊,身上還有血腥味。
「你沒事吧?」她急忙迎上去問道。
「沒事,就是遇到點狼耽擱了。」齊鎮說的輕描淡寫,但白半夏知道情況肯定不像他說的這麼輕鬆。
狼都是成群活動,每一頭力氣都極大,齊鎮一個人躲總是能躲過的,但帶了白水這個累贅就麻煩不少了。
她眉頭皺了起來,有些生氣的說:「他死了就死了,你管他呢,你幹嘛把自己弄的這麼狼狽?」
齊鎮扯了扯嘴角,說:「他要是死了,人都是容易同情死者的,到時候他的錯也變成情有可原了,而去追他的人都要擔責任,日後被人說起,甚至可能說成逼死了他。」
也就面對白半夏,他才會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他不配讓大家背上這種惡名,更不配因此就讓人忘了他的罪行。」齊鎮冷笑,「要是他沒死,在外面逃幾個月,村裡人以為他死了,同情之下也原諒了他的惡,到時候還如何清算?」
白半夏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說的是村裡人,但其實指的更多是白家的老人。
到底是自己的骨肉,老爺子怒其不爭,恨其作惡,但如果以為他死了,人死皆空,心裡自然也就原諒了他,過幾個月人再回來了,弄的凄慘一點,老爺子怕也怪不起來,隻有心疼的份。
王家的王二虎不就是個現成的例子?當初王二虎為了救許萍兒差點殺了官差,害他爺爺跟爹都挨了闆子還賠了家產,王家人都恨死他了,甚至王老爺子沒少說王家沒有王二虎這個人。
但幾個月後大赦天下,王二虎被放回,又瘸了一條腿,王家人心便軟了,再沒提過去之事。
「那你也不能讓自己有危險。」白半夏有些生氣,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生氣,就是看到齊鎮讓自己這麼狼狽就很生氣。
「還不至於,就是麻煩了一點,耽擱了時間。」齊鎮察覺到她的情緒,伸手想摸摸她的頭頂,但手伸到空中又定住了。
他手臟,沾了泥土,還有狼血。
突然,他腳下動了動,將一顆石子踢出,石子飛起,打中了想偷偷逃跑的許氏,許氏吃痛,跌在地上動彈不了了。
白半夏回頭看了一眼,冷哼一聲,「你還想逃跑呢?」
「真的不關我的事,半夏,你就放了我吧。」許氏哀求道。
「等爺爺來處置你們。」白半夏知道她被齊鎮打了穴道,暫時不能動彈,也不再理她。
「你真沒受傷?」白半夏轉頭看向齊鎮,乾脆伸手抓了他的腕子,一邊把脈,一邊用神醫系統檢查。
齊鎮唇角彎了起來,沒有躲閃更沒有掙脫,她這樣關心他,他心中甚是歡喜。
確定了齊鎮沒有受傷,隻是內力有些混亂,白半夏這才放下下來。
「我回去通知大家,待會就在這裡審他們。」她對齊鎮說。
「好。」
白半夏去通知了家裡,也喊了張安和幾名耆老來作證,村裡極少有當眾斷絕關係的,但如果有也是要跟分家一樣,需要有德高望重的人在場作證。
她這麼通知了一圈,消息也在村裡傳開了,很快穀場上來了不少人,對著白水夫妻指指點點。
沒一會兒功夫,白半夏扶著老爺子到場了,白家除了大郎要留在家陪林榮榮,以及小草年紀小,其他人也都到場了。
柳家父子也跟來了,柳冶倒是聽話,自己帶了個小闆凳坐著。
白老爺子拄了那根他很久沒用的拐杖,走路也沒前陣子利索了,圍觀眾人看到不由有些唏噓,誰家碰到這樣的不孝子,氣掉半條命都是走運了。
「爺爺,處置歸處置,你不能動氣,也不要動手,交給我們來做。」白半夏小聲提醒道。
「你放心,爺爺惜命著呢。」老爺子說道。
白半夏暗暗鬆了口氣,老爺子這樣說,也算是看得開了。
等走到跟前,老爺子又對齊鎮說:「小齊,辛苦你了。」
「爺爺,我應該做的。」齊鎮恭敬的說。
老爺子點點頭,家裡幾個小輩都不錯,即便齊鎮不是白家人,但也是個不錯的後生。
隨即老爺子看向張安和幾位耆老,拱手作揖說:「大晚上麻煩各位了。」
「沒什麼麻煩的,白叔你要注意身子啊。」張安勸道。
老爺子點頭,「好。」
隨即,他看向白水,說:「白水,你今日為何翻進白家偷東西?」
白水整個人跟傻了一樣,也不回答他,齊鎮開口說:「他掉的崖下枯藤多,人倒沒摔著,但他亂跑跑到了附近一處狼窩,直接被狼給圍了。我費了一番功夫才救出他,就這樣他還不老實又亂跑,被狼追上咬掉了鞋子,就嚇成這樣了。」
「哼,就這點膽子還偷雞摸狗,活該!」老爺子罵道。
白水還是沒反應,不知道是真正被嚇傻了,還是裝的。就在大家都猜測的時候,就見白半夏突然走到他面前,銀針一閃就紮了下去。
「狼!狼!救命啊!」白水被紮了一下,但整個人好像醒了過來,吱哇亂叫起來,又在地上拚命的往後蹭,半天才看清楚早沒狼了。
見他這樣,大家都明白了一句話:自作孽,不可活。
「白水,你今日為何翻進白家偷東西?」老爺子又問了一遍。
白水爬起來,跪著朝老爺子跟前爬,一邊爬一邊哭著說:「爹,我太餓了,就想吃點肉,我知道了錯了。」
「你想吃肉?」老爺子冷哼一聲,「不是賭錢又輸了?」
白水眼神閃爍,「沒有,我沒有賭錢了。」
「那竈房就有肉,你想吃肉不會去竈房偷?」老爺子到底是他親爹,將他看的清清楚楚,「聽說你在你嶽丈家偷鄰居的雞,被人打出了村子,你又賭又偷,還有什麼不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