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白半夏臉上發燙,她又沒和過面,怎麼知道要加多少水?
她硬著頭皮說:「你懂什麼,和面就要這樣。」
「那你為什麼有些急躁?」齊鎮臉上還帶著笑,隻可惜那雙丹鳳眼沒有焦距。
「一想到你吃那麼多,我就發愁,我能不急嗎?」白半夏沒好氣的說。
「吃的多好的快一些,好了就能走了。」齊鎮說。
白半夏點點頭,「你倒挺有覺悟,繼續幹活吧。」
她話音剛落,就聽咔嚓一聲,木盆裂成了兩半。
「齊鎮!」她剛降下去的火又躥了上來。
齊鎮一臉無辜,「力氣沒控制好。」
「你是故意的吧?」她急忙重拿了個盆子放了麵糰。
「真不是。」
老太太聽到動靜邁著小短腿沖了進來,「哎呦呦,我的盆啊,別讓他碰了,多少東西也經不起你們糟蹋。」
齊鎮的手上還沾著粗糧麵粉,懸在半空中無處安放,「我賠。」
「你拿什麼賠?幹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中看不中用。」白半夏懟了起來。
開玩笑,他全身就那件破衣服了,還已經燒成了灰,拿什麼賠?
外面白田已經刷好了磨盤,趕過來說:「沒事沒事,盆我來修,閨女你帶齊鎮去洗個手,讓他先回屋歇著吧。」
還帶他洗手?白半夏快炸裂了,活沒幹成,還得她伺候他?
最終,她還是帶齊鎮去院子裡洗了手,又帶他回屋紮針。
「你在生我的氣?」齊鎮滿腦袋都是針,活像個仙人球。
「沒有。」白半夏沒好氣的說。
「我真不是故意的。」齊鎮聲音小小的,似乎有些委屈,「我好像沒做過那些,記不得了。」
他雙眼沒有焦距,卻染了愁緒,沒了第一面見到時的戾氣,更好看了幾分。
白半夏心底的火苗刷的一下熄滅了,想想人家也挺可憐的,受那麼重的傷,眼睛又看不見了,確實挺難。
「算了,你就安心養傷吧。」她語氣緩和了不少。
齊鎮嗯了一聲,靜默了片刻,又開了口:「那天在鎮上,我醒來什麼都不記得了,突然有人偷襲我,我好不容易逃脫,就遇到了你。我以為你也要偷襲我,所以兇了些,不是想殺你。」
「我知道。」白半夏覺得奇怪,這人為什麼要跟她解釋,她又沒說不給他治病。
「那……」他神色茫然,「我想了兩天,似乎隻有這事得罪過你。」
白半夏忍不住笑了起來,「是你一看就不像好人,我怕你以後恩將仇報,所以看你不順眼。」
齊鎮擡手摸自己的臉,「我長的很醜?」
白半夏把他的手打掉,「別亂動,要是碰到了針,我還得重紮一遍。」
她打的有些重,齊鎮的手背上立即紅了一小片,但聽話的不再去摸臉了。
「你這失憶竟然連自己長啥樣都不記得了。」白半夏哈哈大笑,「等我給你治好眼睛,你自己去照照就清楚了。」
「好,謝謝了。」齊鎮語氣很認真的道了謝。
這麼一聊,兩人的氣氛輕鬆了不少,白半夏看他也順眼了許多,畢竟人家真的長的很不錯,就是麻煩了些。
這時,外面傳來哭喊聲,三個女人哭哭啼啼的衝進了白家院子。
「白半夏你出來,一定是你背後搞鬼讓縣衙抓了我爹他們!」王桃花刺耳的聲音響起。
齊鎮皺了皺眉,「好吵。」
「是挺吵。」白半夏撇撇嘴,王桃花怎麼還不長記性?
她正要出屋,不想王桃花竟然哭喊著沖了進來。
「啊……」她發出刺耳的尖叫聲,「鬼呀!」
白半夏急忙捂住耳朵,她好想給王桃花一針把她紮成啞巴。
她至少能捂耳朵,可齊鎮頭上紮滿了針,耳朵附近也有,他隻能硬生生的忍著。
突然,齊鎮擡腳踹了出去。
就聽到咣當一聲,伴隨著王桃花的慘叫,屋門掉了。
王桃花跟屋門一起摔在地上,終於不再尖叫了,世界總算安靜下來了。
「我沒忍住……」齊鎮意識到自己闖禍了,聲音悶悶的說。
「踢的好!」白半夏小聲誇道。
齊鎮有些吃驚,竟然沒訓斥他?上次他把窗戶推掉,她可不是這樣好脾氣的。
白老太太趕過來,指著王桃花罵道:「你瞎闖什麼,有沒有規矩,鬼哭狼嚎似的,想嚇死我老婆子啊?」
「鬼,有鬼!」王桃花爬起來,飛快的朝她娘跑去,躲在了她娘身後。
白半夏他們屋的門掉了,從院子裡看過去能看個七七八八,就看到白半夏旁邊的炕上坐了個男子,頭上紮滿了銀針。
「紮個針而已,鬼什麼鬼,沒見識。」白半夏揉了揉耳朵,「吵死了。」
紮的像個仙人球而已,有那麼可怕嗎?
桃花奶奶吸了口冷氣,看看地上,小聲說:「別怕,有影子,是人。」
桃花娘嘟囔道:「裝神弄鬼的。」
三人相互使了個眼色,繼續她們的表演。
「我不活了,白家好狠的心啊,要弄死我們老王家啊。」桃花奶奶嗷嗷叫起來,解下褲腰帶往白家院門的橫樑上扔,「你們讓衙門抓了我家的爺們,我就死在你們白家。」
桃花娘也摸出條繩子,嚷嚷著不活了,王桃花一會兒抱著她奶奶的腿哭,一會兒抱著她娘的腿勸。
白田從竈房裡走出來,「哎呦,上吊啊?這個我拿手。」
他一臉興奮的走到桃花奶奶跟前,說:「你這褲帶太短了,就是扔上去了也不好打結,打了結你脖子也夠不到,要不要我給你搬個闆凳?」
他又看著桃花娘搖頭,「你那繩子不結實,吊不住人,別再把你摔個好歹,人沒弔死,胳膊腿再斷了,怪難受的。」
屋裡紮的像仙人球一樣的齊鎮沒忍住笑了一聲,「叔真細緻。」
「我爹對上吊最熟悉。」白半夏憋笑,爹的絕招不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嗎?
不過爹有陣子沒用了,今天總算有了用武之地。
白田從桃花奶奶手裡奪過褲帶,朝門樑上扔,一扔就扔過去掛好了。
「你看這個我比你熟,你扔半天都扔不好,得多練練。」白田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