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愣著做什麼,趕快!」白半夏加重了語氣說道。
陳如楓回過神來,不再看她治療過的病人,沉下心去劉二強處理斷腿。
「小夥子,你也是大夫?還是學徒?」劉二強忍著疼,不太放心的問。
陳如楓取了銀針,開始給劉二強紮針,但他下針沒有白半夏那麼快,也不好分心。
直到紮到停頓處,他才開口說:「你放心,我有行醫證,不是學徒。」
劉二強嘟囔道:「我也不是不放心,就是現在的大夫都這麼年輕嗎?」
等陳如楓的針繼續紮下去,劉二強也逐漸感覺到疼痛減輕了,看向他的目光就不一樣了。
「沒那麼疼了,你這針可真靈。」劉二強高興的說。
「這針法是白半夏教的。」陳如楓說著下完了最後一針。
他又忍不住看了眼旁邊三個身上紮針的人,那三人都被白半夏用了灸氣,銀針在身上微微顫動著,無形的氣流在銀針之間流轉。
陳如楓無比羨慕,他到現在還沒練出灸氣來。
「老張家的外孫女這麼厲害?」劉二強話有點多,這會止疼了,話匣子更打開了,「小時候還胖乎乎的不愛說話,沒想到人家是真人不露相啊。」
陳如楓打開白半夏的藥箱,拿出了白半夏提到的酒精,他見過她用這個給病人傷口消毒。
「大叔,消毒會疼一些,你忍忍。」他提醒道。
「消毒是啥?我沒中毒啊。」劉二強不解的問。
白半夏突然就開口了,「劉二叔,你有力氣說話,你就跟他一直說話,別讓他睡著了。」
劉二強看過去,白半夏指的是村裡村裡王家的後生王亮。王亮流了不少血,人已經不太清醒了。
「好,我說。」劉二強叫起來,「王亮你別睡啊,想想你爹娘,還有你媳婦,可不能讓你媳婦做寡婦啊。」
劉二強又繼續說著,他也是話多,嘴都不帶停的,隻是說著說著突然就哭了起來。
「大過年的誰不想一家團聚,還不是想多賺點工錢,哪知道會遇到這種事,我媳婦肯定擔心壞了。」劉二強擡胳膊擦了把眼淚,這才發現肩膀擡起也費勁。
這時,有官兵叫起來,「這裡有人,快來幫忙!」
亂石下面露出一截子人腿,大家急忙伸手去扒拉,誰也不敢用工具,生怕再傷到傷者。
過年官差是輪班當值的,今天張鐵和李金牛、王小山當值,王小山被派去維持村內治安,張鐵和李金牛則在幫忙救援。
兩人的手指都已經被石頭磨破了,流了血又再次沾上了泥土,然後泥土再次被蹭掉,血又流了出來。
不僅他們,其他官兵也大多如此,但沒有一個人在意自己的傷,隻想把被壓的村民都救出來。
而杜巡查和周縣令也受了傷,身上都帶著血,都沒有去包紮,也在積極救人。
被齊鎮帶來幫忙的十名村民看到這個畫面,心中的怨氣也不由消散了一些。
原本他們是怨恨官府的,如果不是官府招募村裡人幫工,又怎麼會有這麼多人遇難?
甚至很多人覺得是官府不把他們平頭百姓的性命當回事,為了趕工不顧眾人的安危,才造成了這樣的事故。
但這一刻,不管別的,至少官府是盡心儘力在救人的。
「出來了,還有氣!」有人喊道。
「別挪動他。」齊鎮急忙何止,傷者被亂石壓著,可能內臟受了不小的損傷,挪不好可能立刻就斃命了。
白半夏一邊治療,一邊也在關注著救援的情況,急忙說:「陳如楓,幫我給他按住出血點,我去看看那邊。」
「好。」陳如楓到底是曾經的丁字第一人,能跟的上白半夏的節奏。
白半夏跑到剛救出的人跟前,眼睛不由縮了縮。
「還有救嗎?」齊鎮問道。
「我儘力,你們去挖旁邊,有需要我再喊你們。」白半夏頭也不擡的說。
她說不是「有」,而是「我儘力」。
別人不了解她,但齊鎮聽出來了,這個人恐怕兇多吉少了。
這時,有人喊道:「杜大人,醫盟的大夫到了。」
杜巡查急忙起身迎了過去,白半夏也擡頭看了一眼,為首的正是醫盟的劉管事,他身後還跟了兩名中年大夫。
「三位大夫,請你們一定要用最好的藥材,全力救治傷者!」杜巡查聲音中已經帶了懇求的味道。
劉管事嚇的不輕,「不敢當不敢當,草民來晚了。」
他說完才看到白半夏,竟是露出了驚喜之色,說:「原來你們找來了白半夏,那就好了,有她在就不怕了。」
杜巡查愣了愣,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醫盟的管事說的正是白半夏沒錯。
「她醫術很好?」他急忙問道。
「白半夏的師父可是隱世神醫,她自己也是個學醫的天才,如今已經是西關城懸濟堂的丁字第一號大夫了。」劉管事反應過來杜巡查未必聽的懂,又急忙說,「也就是年輕大夫中數一數二的高手。」
「劉管事你話怎麼那麼多,還不趕快來幫忙。」白半夏喊了一聲。
「來了!」一聽到白半夏喊起來,劉管事也顧不上理杜巡查了,恭恭敬敬的跑了過去,他帶的兩名大夫也跟了過去。
劉管事對二人說:「你們聽白大夫的指揮,給她打下手。」
白半夏正在給剛剛救出的傷員做心臟復甦,手騰不出來,便用下巴指了指陳如楓那邊,說:「那邊有個胳膊斷的,先去給他正骨固定,另外幾個有大傷口的先幫忙止血。」
「好,好。」劉管事三人立即領命,拎著藥箱跑了過去,按白半夏的吩咐忙了起來。
杜巡查吃驚的看著這一幕,他一開始還斥責這姑娘亂治,沒想到竟是看走了眼。
還好他沒強硬的把人趕走,否則可就真的耽誤大事了。
可是……杜大人看看躺在地上的傷者,肩膀無力的耷拉了下來,如今這般,已經鑄成大錯了。
劉管事那邊過去一邊治療傷者,一邊跟陳如楓打招呼,問起他的身份。
「懸濟堂,陳如楓。」陳如楓也不隱瞞的答道。
「你就是陳如楓?」劉管事吃了一驚,「你怎麼在這裡?」
陳如楓一臉坦然的說:「我年前就來了,來跟白半夏學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