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姑姑近乎嚇得魂飛魄散。

　　「別，別過來。」她死死扣住玄空的脖子：「我會殺了你師父的。」

　　季桑寧眸色更深。

　　「您竟還用我師父威脅我。」

　　季桑寧微一張手，無形的力量湧動，纏繞住師父的身體，直接將人從柔姑姑手中救了出來。

　　柔姑姑手中空空如也，她愣了一瞬間。

　　意識到自己接下來的命運，柔姑姑渾身血液逆流，臉色慘白，如同置身冰窖之中。

　　連李師行三人在季桑寧手中都如同蘿蔔白菜，她就更不必說。

　　柔姑姑乾脆放棄了抵抗，直到季桑寧來到自己的面前。

　　「為什麼？」

　　季桑寧站在柔姑姑面前，固執地想要知道為什麼。

　　「人都是自私的，小桑寧，我也不例外。」

　　柔姑姑張了張嘴，苦澀地說道。

　　「您說得對。」季桑寧微微垂頭。

　　人都是自私的。

　　柔姑姑看季桑寧垂著腦袋，試著伸手，摸了摸季桑寧的頭。

　　「對不起，小桑寧，你能，原諒柔姑姑一次嗎？」

　　她不想死。

　　「你就當我，鬼迷心竅，做了錯事......孩子。」柔姑姑哭了，淚水落在季桑寧頭頂。

　　輕輕撫摸著季桑寧的頭頂。

　　一如小時候那樣。

　　「柔姑姑，我從小，就把你當做除了師父以外，最親的人。」季桑寧擡頭望著她。

　　柔姑姑心中有些僥倖，眼中充滿了內疚。

　　「對不起，是我......」

　　「嗤......」鋒利的匕首，刺進了柔姑姑的脖子，噴濺的熱血染紅白雪。

　　柔姑姑還保持著擡手的姿勢。

　　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她張著嘴，艱難地想要說話。

　　身體，卻軟軟地倒在季桑寧懷裡。

　　季桑寧隨之一同坐在雪地上。

　　「為......為什麼，不是說，最，最親近的人嗎？」她斷斷續續地吐字。

　　「我曾經，也把你當做自己的，女兒......為什麼，為什麼，不放，放過我？」

　　季桑寧看著她失去血色的臉頰。

　　「對的，是最親近的人。」

　　「所以，你的背叛，才刻骨銘心。」

　　季桑寧貼近柔姑姑的耳朵，呢喃道。

　　柔姑姑眼眸睜大。

　　季桑寧面無表情，抽出了匕首，又一刀，刺了進去。

　　「呃......」柔姑姑瞳孔渙散，生機迅速消失。

　　「才，不可原諒。」季桑寧接著說出了剩下的話。

　　柔姑姑死後，那雙眼還圓睜著，死不瞑目。

　　季桑寧伸手，輕輕闔上了柔姑姑的眼睛。

　　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的李幕單，此時嚇得已經是魂飛魄散。

　　三位師長全部身首異處。

　　師兄師姐們也全部被殺。

　　季桑寧簡直不是人，她是魔鬼。

　　他在雪地裡悄悄移動著，想要逃命。

　　正抱著柔姑姑的季桑寧卻突然回頭，露出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

　　拔出柔姑姑脖子上的匕首，朝著李幕單飛了過去。

　　李幕單瞳孔一縮，胸口已經噴出熱血。

　　臨死時，李幕單滿是自嘲。

　　錯了。

　　從一開始，歸墟道觀就不該去招惹季桑寧。

　　不然哪會落得如今宗門被屠的慘狀？

　　他們都大錯特錯。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一說。

　　從與柔姑姑合謀，騙玄空來歸墟道觀那一天起，他們的命運，就已經註定。

　　自我消亡罷了。

　　整個歸墟道觀，除開歸墟三道三人，加上弟子八人全部被季桑寧殺掉。

　　其餘普通弟子全部四散逃命。

　　對這些普通人，季桑寧已經懶得去殺。

　　反正，歸墟道觀從此消失在玄門之中。

　　晏玄與朱夏等人到來之時，季桑寧正坐在雪地裡，渾身染滿了鮮血，柔姑姑幾人陳屍在一旁。

　　玄空還昏迷著。

　　晏玄心中一痛，飛到季桑寧邊上，將之裹在懷中。

　　「冷不冷？」

　　季桑寧有些麻木地看向晏玄，搖搖頭：「我不冷，我救出師父了。」

　　「我也沒有受太重的傷。」

　　「我大獲全勝了。」

　　「可我，高興不起來。」

　　晏玄目光掃過柔姑姑的屍體。

　　他見過此人。

　　之前似乎還保護過小寧兒一段時間，可現在......

　　眼神微微一閃，晏玄心下已經猜到了這是怎麼回事。

　　「沒有人要你必須高興，你可以鬧脾氣，可以使性子，可以大喊大叫，可以做任何事。」

　　「小寧兒，你儘管做個瘋子，我來給你兜底。」

　　晏玄盡量讓季桑寧的腦袋貼近自己的胸膛。

　　他的懷抱其實並不溫暖，因為他沒有體溫。

　　可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為季桑寧提供這麼一個並不溫暖的胸膛。

　　有些事，隻能季桑寧自己慢慢化解。

　　季桑寧張口，狠狠咬在了晏玄的脖子上。

　　她用了很大的力氣，像是要把積攢的難受和苦悶盡數發洩。

　　晏玄眉毛動了動，身體卻一動不動，任由季桑寧咬。

　　一旁的朱夏和慕白自動移開了眼神。

　　看到歸墟道觀此時的情景，兩人心中都有些沉重。

　　小寧寧今日大開殺戒，直接屠了歸墟道觀。

　　歸墟道觀名副其實歸於一片廢墟了。

　　隻不過，這筆債可就大了。

　　她本就需要積攢功德以應對雷劫。

　　所以對於那些上門挑釁的人才留有一命。

　　可是現在，直接滅了一個道觀。

　　真到雷劫之時，隻怕......

　　九死一生。

　　而雷劫，除了她自己以外，誰也幫不了。

　　兩人心中都無比擔心。

　　世人慾壑難填。

　　因為自己的貪婪去算計他人。

　　最後卻賠上了自己的性命。

　　這樣的例子，卻是比比皆是。

　　季桑寧將晏玄的脖子咬了個稀巴爛以後，才依依不捨地放開。

　　隻不過，確實舒暢多了。

　　「好了嗎？」

　　晏玄低聲問道。

　　她看著晏玄稀巴爛的脖子，吹了兩下：「疼嗎？」

　　「不疼，我問，小寧兒，你好點了嗎？」

　　「我沒事了。」

　　季桑寧推開晏玄站了起來。

　　「柔姑姑出賣了我，我把她殺了。」她開口。

　　「殺得好。」

　　晏玄無腦誇讚。

　　「但其實我知道，柔姑姑對師父有感情，師父對柔姑姑也不是無情。」

　　等同於，她殺了師父心裡的人。

　　師父醒後，會怪罪她嗎？

　　「你做了你想做的事情，所以你不能阻止你師父做他想做的事情。」

　　晏玄伸手摸著季桑寧的後腦勺。

　　「你是說，如果師父不原諒我，我也不能強求他原諒嗎？」

　　季桑寧問道。

　　「是這樣的，這個女人做了她的選擇，你也做了你的選擇，你師父醒來後，自然也可以做他的選擇。」

　　晏玄繼續安撫道。

　　「好。」

　　反正人已經殺了，師父不原諒也就不原諒吧。

　　她隻做當下覺得正確的事情。

　　也就emo了一小會，季桑寧就滿血復活了。

　　晏玄欣慰地笑了笑。

　　人總歸要在各種各樣的情況下，被迫成長。

　　最親之人的背叛，雖然傷人，卻也是她的一次經歷。

　　他相信，季桑寧終有一天，會成為最璀璨的那顆明珠。

　　「我今天殺了這麼多人，今後隻怕要被滿玄門的人當成妖女要追殺了。」

　　季桑寧搖頭，苦中作樂一般笑道。

　　「不是，你隻是給了他們一個正當的理由追殺你。」

　　如果說從前是師出無名，那麼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他們可以扯著給歸墟道觀報仇的名號，來捉拿她了。

　　被晏玄無情點破，季桑寧噘了噘嘴。

　　好嘛，合著她自己給人家遞刀子了。

　　不過就算再來一次，她還是要殺了這些人。

　　他們不死，就是她死。

　　她季桑寧還沒那麼大度善良，可以以德報怨。

　　見季桑寧噘嘴生悶氣。

　　晏玄忍不住低聲發笑：「擔心了？」

　　戳戳臉。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也就是你一巴掌的事兒。」

　　季桑寧把手放在白雪裡擦了擦，充當洗手了。

　　兩隻小手瞬間凍得通紅。

　　「嗯！」

　　晏玄拉著她兩隻小手放進自己衣服裡，身心愉悅。

　　有這句話，命都給她。

　　「不過，現在有官方給你撐腰了。」

　　「官方？」

　　季桑寧擡頭望著晏玄。

　　官方為什麼會這樣？

　　他，和官方達成了什麼協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