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著林老的話，皺了皺眉。

　　「混血？」

　　這應該是一種挑釁吧。

　　文物，本就是華夏的，他們理應歸還。

　　卻特意要一名混血前來挑戰，隻有贏了才能歸還青花碗，若是輸了，更得被全世界嘲笑。

　　華夏不光守不住自己的文物，就連華夏引以為傲的國畫，都輸給了島國。

　　甚至還是一名混血。

　　更甚者，島國的很多東西都是剽竊的華夏，包括茶道和國畫。

　　聞言，林老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藤原平野，曾經在華夏長大，他......是我的學生，他的畫藝，是我一手培養出來的。」

　　不光如此，藤原平野曾是他最看好的天才學生。

　　「他原本叫陳平，單親家庭的孩子，後來島國父親找到他，他便跟著父親離開了華夏，更名為，藤原平野。」

　　「在他離開之前，他的本領，便已經青出於藍了。」

　　他親手培養出來一條毒蛇。

　　如今，反咬他一口。

　　林老後悔啊。

　　當初看陳平家庭困難，他自掏腰包多次資助陳平。

　　也沒想到，陳平竟然是島國人的後代。

　　更沒想到，他對華夏毫不留戀，直接轉身回到父親身邊，而今更是代替島國出戰，挑釁華夏。

　　「這不純純一個白眼狼麼？」

　　秦昊心直口快地說道。

　　「對啊。我畢竟曾經是他的老師，我沒有辦法不帶情緒地和這個人比拼，另外......」

　　林老沉默了片刻，語氣有些艱難地自嘲：「我現如今，怕不是他的對手了。」

　　他年紀擺在這兒，這一生，也就到此為止了。

　　可藤原平野離開時才二十來歲，至今過去了三年，以藤原平野的天賦，隻怕已經進展到了恐怖的境界。

　　所以他才急吼吼地來找季桑寧出手。

　　為了拿迴文物。

　　也是為了出一口氣。

　　「小寧兒，你去嗎？」

　　秦昊轉而看著季桑寧。

　　道義上，季桑寧應該去。

　　為國爭光，同時也讓大家出口惡氣。

　　情理上，他不想季桑寧如此辛苦，畢竟孩子身體還傷著。

　　更不希望林老用愛國情懷來綁架季桑寧。

　　好在林老也明白，所以隻是慈祥地看著季桑寧：「選擇權在你，若季丫頭不願意，我不會強迫，我會親自上陣。」

　　「我要去雲山，我想找晏玄。」

　　季桑寧垂下頭。

　　她的目的地一直很明確，她要去雲山一趟。

　　雲山沒有晏玄，她就要去鬼市。

　　大不了解開第三層禁制，拼著炸了鬼市，也要找到晏玄。

　　家國大義，她不懂。

　　她隻想遵從自己此刻最想做的事情。

　　林老眼神略有些失望，想了想，又苦笑了一下。

　　這事兒本來就和季桑寧沒關係。

　　家國大義，憑什麼壓在一個小女孩身上呢？

　　他親手培養出來的毒蛇，應該由他親手扼殺。

　　所以，他不怪季桑寧。

　　「沒關係，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林老道。

　　「抱歉了林老。」秦昊也說道。

　　林老隻是搖了搖頭。

　　季桑寧纖細的手指在輪椅扶手上敲了敲，突然招出了苦茶子。

　　「天師大人，您叫我？」

　　苦茶子抓著自己的一顆眼珠子擦灰，擦乾淨後塞進了眼眶裡。

　　眾人嚇了一大跳。

　　眼前這是個什麼玩意？

　　身材中等，垂著大辮子，頭頂腐爛了能看到頭骨，臉上的肉也東一塊西一塊的，看著搖搖欲墜。

　　好像是燉得稀爛的大骨頭，上面的肉用筷子輕輕一敲就掉了那種。

　　唯一完好的眼珠子，還是剛塞進去的。

　　「小寧兒，這是啥東西啊？」

　　眾人自詡見多識廣，也不禁被苦茶子的尊容嚇到了。

　　季桑寧哼哼一聲。

　　小樣兒，這就嚇到了？

　　就這樣式兒的，她有兩隻！

　　厲害吧？

　　被眾人嫌棄了，苦茶子縮到季桑寧背後去委屈了。

　　他們也不想這樣的嘛。

　　「他叫苦茶子。」季桑寧清了清嗓子。

　　「褲衩子？」秦昊抓了抓頭髮：「小寧兒，你一個女孩子家家，說的什麼話啊？」

　　「苦茶子！苦茶子！」

　　「俺叫苦茶子！」

　　苦茶子主動接話道。

　　他家天師大人剛才累著了，他主動自我介紹沒毛病吧。

　　眾人面面相覷。

　　本以為這副尊容就夠炸裂的了。

　　沒想到他的名字還要更炸裂。

　　「嗯，清朝鬼。」

　　「清朝，不應該是殭屍嗎？」餘墨年好奇問道。

　　「差不多，他們也是殭屍的一種，你給他們換身殭屍袍，他們就是殭屍了。」季桑寧淡定道。

　　「可他怎麼不是一蹦一蹦的走路？」餘飛麒圍著苦茶子轉圈圈。

　　「你電視看多了吧。」

　　季桑寧瞥他一眼。

　　「可是，你把他叫出來要幹什麼？」秦昊問道。

　　季桑寧指尖一彈，紅色小紙人在她膝蓋上跳躍，然後飛到苦茶子的背上去貼著了。

　　「林老，你帶著他去九龍吧，讓他上場畫，我能操控他。」季桑寧說道。

　　小紙人，就是她的眼睛。

　　她能通過小紙人的視角，操控苦茶子作畫。

　　「這麼神奇？」林老不可思議道。

　　「天師大人的話，您就信吧，她說她能，她就一定能。」苦茶子拍拍自己胸脯。

　　他苦茶子也有上場的一天了嘿。

　　皮燕子可羨慕壞了。

　　「那行！」林老轉念間，下定了決心，季桑寧連這種手段都有，他能做的唯有相信了。

　　「隻是，他這個樣子，我怎麼帶上場？」林老實在不忍多看他一眼。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對於醜人，細看是一種殘忍。

　　「拾掇拾掇，看上去有個人樣就行了。」季桑寧看了苦茶子一眼。

　　很醜嗎？

　　她都看習慣了，沒覺得多醜啊。

　　林老一咬牙，帶著苦茶子走了。

　　餘山海和衛嚴飛本想留季桑寧，秦昊一瞪眼睛：「小寧兒身體還沒恢復呢，我先帶她回醫院了。」

　　說著，就推著季桑寧的輪椅離開。

　　幾人面面相覷。

　　尤其是衛嚴飛。

　　那，那榮譽校長一事，怎麼說呢？

　　「舅舅，我不回醫院，我要去雲山。」

　　「不行，你現在這身體，怎麼去雲山？相隔千裡，路上出了問題怎麼辦？」

　　秦昊十分堅定。

　　「可是晏玄......」

　　「小寧兒。」秦昊站定，垂頭看著季桑寧：「你是不是，喜歡上晏玄了？」

　　「我......」季桑寧表情一頓，眼睛裡出現一絲迷茫：「我怕他有事。」

　　秦昊頓時明白了。

　　這小傻妮，喜歡上了不自知。

　　「你是不是有個師父？」秦昊退了一步：「讓你那位師父和你一起，舅舅就同意你去找晏玄。」

　　他知道自己的能耐，肯定是護不住季桑寧的。

　　不讓季桑寧走，但這丫頭的魂早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先前聽聞季桑寧說自己有師父，既然小寧兒的本領都是那位師父教的，那他肯定很厲害。

　　「舅舅同意了？」季桑寧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我不同意，你也會想辦法跑，舅舅不想做一個控制欲強的家長，舅舅希望你快樂，無憂無慮。」

　　秦昊伸手摸了摸季桑寧的腦袋，語氣十分溫柔。

　　秦昊的手很大，暖暖的。

　　季桑寧眯起眼睛：「謝謝舅舅。」

　　「那位師父救了你的命，我們秦家一定要好好感謝他。另外，舅舅在查的事情，也有了眉目，舅舅不會讓傷害了你們母女的人快活的。」

　　秦昊繼續推著季桑寧往前方停著的車過去。

　　先前在酒店，他沒怎麼吭聲。

　　季家人陷在泥潭裡不能翻身，慘嗎？

　　他們以為就這樣就完了嗎？

　　想多了，屬於秦家的報復還沒開始呢。

　　「等你好了，舅舅帶你去給你媽媽掃墓。」

　　「我也，十幾年沒去見過她了。」

　　此時，在一個偏遠的村子裡。

　　四面環山，土地鬆軟。

　　山體塌方後，出村子的路剛通，山上偶爾還有落石。

　　一間平房裡，一個蒼老的女人正躺在床上，她又瞎又啞，身邊隻有一個少女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