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輸了把命留下
琴師喉嚨裡發出沉悶的號叫,半弓起身子,手臂上,脖子上,已經被黑色的毛髮所佔據。
他整個人已經變成了半人半貓的怪物。
他伸手捂住傷口,異瞳中折射出的光令人膽戰心驚。
身體也越來越高大,好像是貓的骨節伸展開來,地上的影子也徹底成為貓,張嘴之時,是貓的尖牙,甚至口水還在拉絲。
「撕拉!」
他咬下自己胳膊上的一塊肉,堵在了被季桑寧刺穿的部位。
那裡發出嗤嗤嗤的聲音,彷彿被燒紅的烙鐵印在皮膚上,冒著濃煙。
奇怪的是,傷口處卻在慢慢癒合。
季桑寧皺著眉頭。
下一瞬,八字箴言再度出口,鎮壓世間一切邪祟。
琴師明顯又痛苦地悶哼了一聲。
然後身子直接分裂成了好幾個黑影,快得猶如殘影一般,從季桑寧四面八方撲咬過來。
季桑寧一邊以八字箴言鎮壓,一邊對著撲過來的黑影額頭就貼了一張符籙,瞬間把那隻黑影擊退,並且哀嚎著消散。
另一隻手,桃木劍也戳穿了一隻。
然而,脖子還是被餘下的咬了一口。
尖利的牙齒戳破了皮肉,痛覺襲來。
季桑寧極力忍耐,轉身狠狠以桃木劍洞穿他的腦袋。
很快,幾個分裂出來的黑影就隻剩下了一個。
季桑寧不再給他喘息之機,趁他病要他命。
沒管自己脖子受的傷,迅捷一閃,來到琴師面前。
閃爍著雷弧的桃木劍趁機直直插入他的額頭。
他甚至來不及做任何防禦。
一雙異瞳圓睜著,血絲布滿了眼球,從額頭流下的鮮血,覆蓋了整個臉頰。
隨後身體抽搐著向後倒去。
不甘心充斥著被鮮血浸染的眼球。
不可能!
他都已經拼盡全力了,為何,還是死在了季桑寧手中?
可惜,已經沒有人給他答案了。
他躺在地上,已經變成怪物的身體,在他死後又開始扭曲,產生變化。
季桑寧眼睜睜看著他的身體恢復原樣,與此同時,身上出現了一隻黑貓的影子。
隻不過那黑貓再也兇惡不起來,哀哀叫了一聲,消散了。
琴師死了,那隻黑貓式神,也死了。
與蛇女那邊不一樣,琴師已經和式神合二為一,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命運。
琴師死,式神也活不了。
反之亦然。
所以,這也是為什麼很多強大的陰陽師,明明與式神合二為一能獲得更強大的力量,卻不願意這樣做的原因。
「這才第三個堂口。」
季桑寧站直了身體。
第一個堂口毫無壓力,第二個堂口要費點力氣。
第三個堂口開始棘手,那,下一個呢?
季桑寧眸子閃了閃。
沒辦法,既然來了,就必須闖過去。
灰溜溜地跑了多沒面子?
她可以依靠晏玄做很多事情,但,始終不能鬆懈自己。
這一次,她想獨立完成自己給自己定的任務。
也許看起來有些愚蠢,甚至狂妄自大。
可那又怎麼樣呢?
她從來就是一個我行我素的人啊。
默默把手放在脖子上被咬的部位,那裡已經在開始緩慢的癒合了。
她閉著眼睛,抓緊時間恢復體力。
六個堂口已經過了一半,接下來的三個隻會越來越難。
如果失去體力,將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
約莫十分鐘以後,傷口已經不再流血,結痂,體力也恢復了個七七八八。
看來,之前晏玄給她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丹藥,都是好東西。
她的身體,已經完全是開掛狀態。
甚至有的作用還是待開發狀態。
深吸了一口氣,季桑寧獨自一人,朝著第四個堂口去了。
她得抓緊時間了。
也不知道慶太郎那邊還能支撐多久。
沒過多久,季桑寧便已經來到了第四個堂口。
第四個堂口,是一個老頭留守。
老頭已經頭髮花白,額頭凸出來一大坨,像是壽星公。
看上去有些怪異,眼神倒是柔和的。
老頭後方,也有一群陰陽師。
不過他們更像是一群武士,腰間別著佩刀,眼神凜冽又堅決。
季桑寧剛走過來,彷彿就有實質性的殺意將自己圍繞著。
「聽說有人闖進了協會總部,是你啊小姑娘?」
老人面前擺著棋盤,笑容和藹:「能連闖三個堂口,確實有點本事。」
說著,沖季桑寧招了招手。
像是一個平常的老爺爺。
季桑寧腳步沒有停頓,直接走了過去。
如此乾脆,倒是讓那老頭垂下的白色眉毛微微動了動。
竟然一點不害怕麼?
呵呵,果然是個膽大的小姑娘。
然而,對季桑寧來說,害怕,是最沒有用的東西。
因為害怕,她就不過去了麼?
況且,一個半截身體入土的老頭,還不足以讓季桑寧感到害怕。
季桑寧幾步就走到了老頭面前,目光落在棋盤上。
而後,看向老頭。
「呵呵,我聽說過你,季小姐,聽說你們國家你算是頂尖棋手了。」
「嗯天才少女嘛......老頭我沒有別的愛好,獨獨鍾愛圍棋一樣,哦不,還有扼殺天才。」
老頭的笑容突然變得詭異撕裂起來,配合著那張怪異的老臉,令人生出幾分恐懼之感:「怎麼樣?與我下一局,贏了,我便放你去第五個堂口。」
季桑寧二話不說盤腿坐在了老頭面前,手一擡,所有黑子盡數歸位。
「輸了呢?」季桑寧擡頭看向老頭。
「呵呵。」老頭擡起一雙漆黑詭異的眼睛:「輸了......就得把命留下哈。」
「玩挺大。」季桑寧勾起唇角:「那來吧。」
看著季桑寧毫不畏懼且自信滿滿的模樣,老頭心裡直犯嘀咕。
季桑寧到底是真的不怕,還是裝的?
不可能啊,他浸淫圍棋百餘年,早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登峰造極的程度。
眼前一個滿打滿算不過十八歲的少女,是有多大的自信,才敢這麼挑戰他?
不管這少女如何天才,也不可能戰勝他百餘年的功力。
呵呵,季桑寧這一局,輸定了。
也罷,季桑寧闖他們陰陽師協會三個堂口,囂張至極。
到他這裡,也該到頭了。
「請。」老頭擡手,臉色充滿了自信。
季桑寧隨意落下一粒黑棋。
卻在落子瞬間,手猛地一沉,棋力席捲棋盤,帶起一股勁風,吹動了老頭的長長的眉毛。
老頭眼睛一閃,瞬息之間落下一子白棋。
白色勁風頓時和季桑寧的棋力糾纏在一起。
瞬息之間,已經刀光劍影,季桑寧手指顫抖,額頭悄然落下汗滴。
「小小年紀,竟然就有如此棋力,季小姐,看來,方才是我低估了你啊。」
老頭眼眸閃爍著陰沉之色。
想來是發現了季桑寧比想象之中更難對付。
「繼續。」季桑寧不想和老頭逼逼,反手再次落下黑子。
兇猛的勁風將老頭位置推得後退了幾步,就連衣襟也突然出現一個大洞,眉毛更是斷了一截。
「殺意居然這麼重,季小姐,這恐怕,不太好吧?」
老頭臉徹底陰沉了下去。
眼神之中也漸漸有了殺機和鄭重。
他以為季桑寧會選擇防守。
畢竟自己年紀,資歷擺在這裡。
季桑寧再怎麼也是小小少女,肯定沒有膽子和他硬剛,在氣勢上,他就要拿捏住她。
誰知道季桑寧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在第二步棋,就選擇了主動攻擊,且殺意毫不掩飾。
如此激進迅猛的打法,他都吃了一驚。
說著,也落下了自己的第二步棋。
棋力化作無數閃爍寒光的刀鋒,通通穿透了季桑寧的胸口。
季桑寧臉色白了白,卻一聲不吭,選擇再次落子。
她根本沒有一點防守,全部選擇進攻,自身空門大開。
攻擊,攻擊,攻擊。
老頭有些訝異睜大眼睛,而季桑寧的棋子,突然之間已經化作一條呼嘯惡龍,朝著自己撕咬過來。
「吼!」
他肝膽俱裂,七竅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