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怎麼也沒想到,衛卿這一出去,沒想到還能回來。
而且不光是她一個人回來的,還有錦衣衛駕著馬車送她回來的。雖然並沒有見到大都督的人,可是有錦衣衛親自護送,這已經讓徐氏非常的坐立不安。
衛卿回來了,那那些人呢,現在怎麼樣了?
徐氏無從得知。
結果第二日,不想殷璄就親自來了一趟衛家。
彼時錦衣衛魚貫而入,分站兩邊。殷璄一身玄青色曳撒,約摸是剛得閑的樣子,閑庭信步地走進衛家的大門。
衛辭書不敢怠慢,帶著衛家眾人於前庭相迎。
徐氏看見個個衣著幹練的錦衣衛,臉色就不自覺地發白,福禮的身子也細微地顫抖起來。
衛辭書客氣道:「不知大都督駕臨寒舍,有何吩咐?」
殷璄道:「昨日本督外出公幹,恰逢街上有人打架鬥毆、尋釁滋事,擾亂京城秩序,便拿回去招待了一番。聽他們招供,好像是衛大人家的親戚。」
衛辭書神色一凜,揖道:「下官剛來京不久,不知是何人膽敢冒充下官親戚,還請大都督明察。」
殷璄看了衛辭書一眼,道:「無妨,先認認看。」
隨即錦衣衛便將好幾個奄奄一息的人拖進了衛家的大門,丟在了衛辭書等人的面前。頓時激起衛家人連番尖叫。
這幾個人衣服上渾身是血,已經被料理得面目全非,形容相當可怖。
但是他們還吊著一口氣,趴在地上,朝衛辭書和徐氏伸手,「救……救我……」
衛辭書往後退了兩步,極力穩住心神。
徐氏則面色煞白,抖如篩子。她以手帕掩住口,不僅僅是被這幾人身上的慘狀給嚇得尖叫,還有恐懼和慌張。
徐氏求助地看向衛辭書,手裡緊緊拽著他的衣角,喚道:「老爺……」
衛辭書咬了咬腮幫子,朝殷璄稟道:「回大都督,這幾人下官並不認識。」
徐氏踉蹌欲倒,她想要上前去,可是剛一挪動腳步就被衛辭書給擋著。
衛辭書大義凜然又道:「大都督,這幾人敢冒充下官親戚,既是擾亂了京城秩序,還請大都督嚴肅處理。」
地上的幾人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憋著一口氣咬牙切齒地低低道:「衛辭書,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徐氏嘴唇哆嗦,雙眼失神,喃喃道:「不……不要……」
殷璄眼梢略擡,清淡地看了徐氏一眼,道:「好像你有話說。」
頓時所有的視線都聚集在徐氏的身上。
衛辭書轉身就盯著她,額頭上的青筋隱隱暴起,那警告的眼神非常冰冷,彷彿要將她淩遲一般。
徐氏嚇得腿軟,衛辭書道:「大都督正問你話,你好好回答!」
徐氏看看衛辭書,又看看地上形容慘烈的幾人,眼眶通紅,她渾身顫抖,痛苦不已。
若是就此承認,這幾人就是她的娘家人,下場會如何?
殷璄專門把人帶到眼前來讓他們認,若是認了,衛家和她都會被牽連。尋釁滋事、擾亂京城秩序事小,可若是蓄意害人性命,說不定她也得跟著被帶到衛廠去。
衛廠裡的人手段殘暴狠辣,這幾人短短一日便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徐氏要是進了裡面,怕是一兩個時辰都熬不過去。
最終,徐氏手指甲緊緊掐著掌心,深吸一口氣,惶恐至極地囁喏著道:「大都督恕罪,妾身是見這幾人血淋淋的實在可怕,故而有些被……被驚嚇住了……」
地上的人極力地擡起頭,既絕望又震驚地看著徐氏,「連你也……」
最終,錦衣衛又把幾個血人給拖了下去。
殷璄輕描淡寫道:「看來是誤會一場。」
他轉身要走時,徐氏脫口就問:「不知大都督會如何處置他們?」
殷璄又如來時一般,清閑地走出了衛家大門,吩咐錦衣衛道:「這幾個雜碎,拆了喂狗吧。」
此話一出,徐氏再也禁不住,整個人癱軟在地。
出了衛府,殷璄正準備上馬車,錦衣衛又請示道:「大都督,除了這幾個帶頭的,其他鬧事的要怎麼處理?」
畢竟那些不長狗眼的東西揍了大都督的女人,要不要弄得狠點,還等殷璄給話。
殷璄動作頓了頓,回頭看了那錦衣衛一眼,道:「還要我教嗎,照老規矩。」
「是。」
照老規矩,隻要是被弄進衛廠的就沒有完好無損出來的。犯事者牽連不大者,每人賞五十鞭,再丟進牢裡關兩天。能捱得過去的便豎著出去,捱不過去的便橫著出去。
等錦衣衛帶著血人離開以後,衛辭書當即著人把前庭的血跡清理乾淨。
徐氏撲過來就抱住衛辭書的腿,嚎啕大哭。
「老爺,他們是我兄長外甥啊,你為什麼不救他們!」
衛辭書早就異常惱怒,一腳把徐氏踢開,道:「他們是被大都督親自捉拿的,怎麼救?難不成要搭上你我,搭上衛家?」
徐氏又匍匐著爬過來,哭道:「可是他們也曾為衛家出過不少力,這些年也給衛家賺了不少錢財啊……」
衛辭書看著徐氏,冷冷道:「那方才大都督問你話時,你何不承認了,那幾人就是你的兄長叔父?」
徐氏泣不成聲,也答不上來。
最終她還不是為了自保,而否認了和他們的關係。
衛辭書不再理會她,冷哼一聲,摔袖便離去。
老夫人對此也無話可說,衛辭書當時的決斷是對的,若非如此,隻怕今日衛家也脫不了幹係。
徐家惹的事就讓徐家人自己去兜,關衛家什麼事?
好在最後隻是虛驚一場。
老夫多少也受到了驚嚇,看也不看徐氏一眼,闆著臉道:「以後要是還想留在衛家,就安分守己,凡事以衛家為先。像今天這樣的事情,再有下一次,就不要怪我無情了。」
說罷,也轉頭離去。
等人都散了以後,衛瓊琚才含淚攙扶徐氏起來。
回到院裡,母女倆抱頭痛哭。
徐氏萬萬沒有想到,最後會是這樣一番光景。
她娘家兄弟慘死,以後徐氏在京城裡就失去了依靠和底氣;而衛家又勢利涼薄,衛辭書現在做了尚書,哪裡再瞧得上商賈出身的徐家,就算沒有今天這回事,恐怕也遲早要和徐家撇清乾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