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也是這時候才注意到這裡還站了個人,見了立馬就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她不敢得罪蘇沅。
也不敢得罪看不出深淺來歷的林明晰。
因此聽到蘇沅的話,也隻能是戰戰兢兢地說:「今日府上設宴,這位想來也是另老爺請來的客人,樂公子您……」
「晦氣!」
蘇沅冷著臉打斷了丫鬟的解釋,難掩桀驁地說:「本是想找個清凈之地散散酒,沒想到這包府竟是什麼人都能來得了。」
「罷了,還是回去吧。」
蘇沅說著轉身就想走。
林明晰卻直接伸手抓住了她冰涼的手腕。
林蘇沅看不見林明晰的表情,卻敏銳的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明顯的不悅。
「隨意辱了人,擡腿就想走,閣下未免也太隨意了。」
聽他沒揭穿自己,蘇沅吊在嗓子眼的心瞬間砸回了肚子裡。
她皺著眉抽出手,回頭看了林明晰一眼,張嘴就道:「辱你?」
「本公子如何辱你了?」
「長成這副窮酸樣,怎地還不讓人說了?」
林明晰靜靜的看著她不言語。
蘇沅卻急於擺脫,索性就蠻橫的用手推了林明晰的胸口一把。
林明晰條件反射似的伸手攔了一下,下一秒就感覺到自己手心裡多了一樣東西。
蘇沅背對著神色急切的丫鬟對著林明晰擠了擠眼,不耐道:「本公子可不是好惹的,若是不想惹禍上身,你最好是識趣些,否則就休怪本本公子對你不客氣!」
林明晰要笑不笑的呵了一聲,不動聲色掌心合十,將蘇沅暗中塞過來的東西隱蔽的收在了手裡。
跟著蘇沅來的丫鬟被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嚇得不輕。
見林明晰終於不阻攔,趕緊上前拉住了蘇沅,低聲說:「公子,您不是說想去看看院子裡的魚嗎?奴婢這就引您去瞧瞧,夜裡岸邊燭火閃耀,映著池子裡的魚可是一絕,您去看了保準滿意。」
蘇沅像是酒沒太醒的樣子,聽見丫鬟的話就被轉移了注意力。
她好奇道:「當真?」
丫鬟連聲應是,對著林明晰歉意一躬身,帶著蘇沅就往另外一個方向去了。
林明晰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蘇沅走遠,才用力的捏緊了手心裡的東西。
蘇沅為何會在這裡?
剛剛那丫鬟一口一個公子,又是什麼意思?
蘇沅她……
林明晰快速閉了閉眼,逼著自己將心底翻湧壓了下去。
他又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直到有人來尋才跟著來人返回宴會廳。
宴會廳裡,蘇沅已經坐下了。
她旁邊坐著的就是錢奇安,再往下就是浣紗城守徐大人。
錢奇安見林明晰來了,眼皮不自覺的跳了一下。
不等林明晰開口,錢奇安就笑著說:「清行回來了,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他指了指坐著不動的蘇沅,意味深長地說:「這位是盛京城中樂家的小公子,咱們之前在盛京是見過的。」
林明晰目光幽深的朝著蘇沅看了過去。
蘇沅心跳失控一瞬,卻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
她眉眼間帶著桀驁瞥了林明晰一眼,難掩不屑的哼了一聲。
「三少不必費舌介紹,我與這位公子之前可是見過的。」
花園裡發生的事兒,自然瞞不住這裡的主人包正弘。
包正弘見蘇沅神色無異樣,忍不住看了林明晰一眼。
林明晰抿了抿唇,面色平淡的對著蘇沅微微拱手。
「多年未見,之前倒是不曾認出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樂家小公子,先前是我失禮了,還望小公子切莫見怪。」
見林明晰並未露出異樣,錢奇安不由自主鬆了一口氣。
蘇沅心裡惴惴不已,面上卻依舊是一臉不可說的桀驁。
「見怪不敢,閣下是三少的座上賓,就算是看不上我也是應當的。」
像是懶得多看林明晰一眼似的,蘇沅端起酒壺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之前碰面的時候,林明晰就聞到了蘇沅身上刺鼻的酒味。
此時見了,眉心不自覺的就是一皺。
他斂去眼底冷意,淡聲說:「雖是多年未見,可我記得,小公子似乎不擅飲酒,這樣的場合喝多了若是起了酒意,隻怕是要惹人生笑的。」
蘇沅聞言捏著酒壺的手就是猛地一頓。
就連表情看起來都不太自然。
林明晰卻像個沒事人似的,徑直走到錢奇安的旁邊坐下,輕描淡寫地說:「小公子耍酒瘋的能耐,可是令人印象深刻呢。」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蘇沅也沒法再給自己倒酒了。
她面帶慍色重重的將酒壺放在了桌上,咬牙道:「旁的記不住,此事你記性倒是好得很。」
林明晰輕輕一哂,慢悠悠道:「小事兒而已,不值一提。」
蘇沅和林明晰的言語交鋒看似不起眼。
甚至算得上是尋常。
可這話落在旁人耳中,就等同於是火藥味十足了。
見蘇沅臉色不善,林明晰也是一臉的冷色。
包正弘這個做主人的不好再裝聾作啞,隻能是硬著頭皮上前打圓場。
林明晰還算給面子,聞言也不多說。
可蘇沅顯然是個不依不饒的。
哪怕是包正弘笑著說了一堆好話,最後臉色也沒能好看分毫。
桌上的酒杯也不曾再動過半分。
不等宴席散,蘇沅就要走。
包正弘有心想留,卻不敢攔。
隻能是賠著笑親自將蘇沅送到了門口,望著蘇沅的馬車走遠後才折返回去。
大門後不遠處,站著不知什麼時候就到了的徐大人。
徐大人往蘇沅走的方向看了一眼,意味不明地說:「錢奇安都說了此人是樂家小公子,想來身份就沒錯,之前說的那事兒,可以加大些力度了。」
包正弘苦笑著說是,末了又嘆氣道:「這人是個不折不扣的錦繡草包,可樂府上下不是好惹的,樂家老太太特意派了人來盯著,想要誘得他心動,隻怕是要多下些功夫。」
徐大人不屑的扯了扯嘴角,漫不經心道:「你也知道他是個錦繡草包?」
「這樣的廢物,在盛京城中有樂府護著,倒也還好,可若是離了樂府,他除了滿荷包的銀子金票,旁的又算得上什麼?」
「你隻管按主子吩咐的去做,萬萬不能誤了主子的事兒,至於別的,總會有別的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