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輝媽給岑婧怡顧延卿留的飯是她今天新蒸的肉包子，以及兩碗黃澄澄的小米粥。

　　包子和粥都是熱的。

　　吃下肚，整個人都能暖和不少。

　　岑婧怡一邊慢條斯理地吃飯，一邊兩不耽誤地跟輝輝媽說了自己檢查的情況。

　　「好了就行！」輝輝媽說，「不用天天在床上躺著，你就可以出來轉轉、曬曬太陽，和大傢夥說說話了！」

　　岑婧怡十分贊同地點點頭，這些天她真是在家憋壞了。

　　「不過你應該還不能去上班吧？」輝輝媽突然想起來問說。

　　岑婧怡腮幫子鼓鼓，再次點頭，有些含糊不清地說：「醫生說還是不能久坐久站，所以我還得向單位請一段時間假，看看能不能把工作帶回家來做吧。」

　　旁邊，顧延卿已經把自己的那份飯解決了。

　　他起身，說：「我現在去給出版社打電話，東西吃完留著，我回來再收拾。」

　　顧延卿出門，徑直朝電話亭走去。

　　熟練撥出出版社的電話。

　　電話接起後，他表明身份，然後幫岑婧怡又請了一星期假。

　　接電話的是範主任。

　　電話裡，範主任笑呵呵，很是關懷體貼地讓岑婧怡休養好了再去上班。

　　可等掛斷電話，他立馬就又變了一副表情。

　　「就你事情多！」範主任瞪著桌面上的話筒，「三天兩頭地請假！這麼多屁事，不直接在家做家庭主婦，出來上什麼班？！」

　　剛發完牢騷。

　　辦公室門被敲響。

　　範主任很是不耐煩：「幹嘛！」

　　劉潤秋推開辦公室的門，微微縮著脖子，「主任，我來，是想問問，婧怡她啥時候能來上班？她要是傷還沒好，我們幾個想去她家裡看看她。」

　　聞言，本來就煩躁的範主任瞬間生出一肚子火。

　　「要看你們就去看，來跟我說什麼？！上班閑得沒事幹是嗎？」

　　劉潤秋見他這個態度，知道他這會兒肯定心情不好，立馬什麼都沒再說，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留下範主任自己在辦公室。

　　他越想越氣，拿起話筒，撥出內線電話。

　　「喂？銷售科嗎？讓曹映紅來找我！」

　　家屬院。

　　顧延卿幫岑婧怡請完假，剛想轉身回家。

　　面前的電話機突然又響了。

　　在安靜的中午，電話響的聲音顯得十分突兀。

　　顧延卿感覺耳膜一陣隱隱作痛，不自覺皺起了眉毛。

　　他伸手拿起話筒，放到耳邊。

　　「喂？」

　　電話裡隻是傳來一聲，他就聽出了，這是胥毅鋒的聲音。

　　胥毅鋒繼續說：「同志您好，我找顧延卿。」

　　顧延卿：「我就是。」

　　電話裡沉默了幾秒。

　　胥毅鋒再開口，聲音顯得有些激動和緊張，「延卿……鑒定結果出來了。我、你……咱們確實是親兄弟。」

　　對於這個結果，顧延卿早有料想，並沒有感到意外。

　　隻是有種石頭終於落了地的踏實感。

　　他『嗯』了一聲，表示自己聽見了，並沒有多說什麼。

　　電話裡，胥毅鋒的呼吸聲有些粗重明顯。

　　胥毅鋒商量的語氣說：「我現在出發，最早大概明天一早就到。等見面了，咱們再細聊，可以嗎？」

　　顧延卿遲疑兩秒，應了聲『好』。

　　這對陌生的兄弟再一次結束了簡短的對話。

　　顧延卿掛斷電話，回到家的時候，岑婧怡已經吃完飯。

　　碗筷也已經被輝輝媽拿去廚房洗。

　　「嫂子……」顧延卿一邊挽袖子，一邊朝自家廚房走去。

　　輝輝媽看都沒回頭看他一眼，就道：「行了行了，不就兩個碗嗎，我順手就洗出來了，你就別再沾手了。」

　　洗完碗，輝輝媽用抹布擦乾手上的水，從廚房出來。

　　「你倆忙活一早上，也累了，快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說完就走。

　　岑婧怡顧延卿不好意思地跟著，送她到門口。

　　「靜姐人真是太好了。」岑婧怡感慨說，「我真是幸運啊，能和靜姐這麼好的人做鄰居。過兩天我得給月華打個電話，讓月華幫我買些東西寄過來，作為謝禮送給嫂子們才行。這些天，多虧了嫂子們的幫襯。」

　　顧延卿扶她轉身，「我過兩天應該就發工資了，等我把工資給你，你再買。」

　　「不用，我用我手頭上的錢買。你的工資以後能存就存，茵茵以後花錢的地方多著呢。」

　　「嗯，聽你的。」顧延卿沒有任何意見。

　　現在家裡的錢全部都在岑婧怡手裡，由岑婧怡管著。

　　他連家裡有多少錢都不知道，要花錢的時候才問岑婧怡要。

　　顧延卿扶岑婧怡回房間。

　　安置岑婧怡躺好，他在床邊坐下，向岑婧怡說了胥毅鋒打來電話的事。

　　岑婧怡多少感到意外。

　　緩過神來，她建議說：「既然已經確定你們就是親兄弟了，不如把人請到家裡來說話吧。在外面，你們又要花錢，又不如在家裡自在。」

　　顧延卿微微皺眉，沒有第一時間回應，像是在考慮。

　　岑婧怡又說：「不過這樣的話，你的身世恐怕就要曝光了。」

　　聞言，顧延卿的眼裡很快閃過什麼。

　　他的眉眼隨之舒展開，點點頭，「好，聽你的，等人到了，我把人領到家裡來。」

　　胥毅鋒開車從滬市返回，一路幾乎沒怎麼休息。

　　翌日九點多抵達的縣城，九點半的時候給顧延卿打的電話。

　　顧延卿在電話裡，讓他直接將車開到家屬院門口。

　　顧延卿則是在掛斷電話後，提前就去家屬院門口等候。

　　他一身深綠軍裝，站在門口像鐵松那般筆直。

　　胥毅鋒遠遠看見，有些失神，差點駕車撞上了路緣石。

　　胥毅鋒將車停在家屬院對面的路邊，下車朝顧延卿走去。

　　顧延卿看著胥毅鋒朝自己走來，一眼就看出胥毅鋒比上次見面時瘦了，也更加憔悴了。

　　之前的胥毅鋒看起來紳士、儒雅，還有股讀書人的氣質。

　　現在的胥毅鋒看起來滄桑許多，金絲邊的眼鏡後，好像蘊藏了說不完的故事。

　　胥毅鋒走近顧延卿，不知道怎麼開口打招呼，就擡了擡右手。

　　對比之下，顧延卿顯得很高冷，隻是頷了頷首。

　　顧延卿轉身率先朝家屬院裡走。

　　胥毅鋒跟在他身後。

　　因為顧延卿已經提前做過登記，所以哨兵也沒有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