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澤霖媽媽和四個老人拗不過孩子，讓理髮師給孩子剃了個光頭。

　　岑婧怡付了錢，再次向澤霖一家人表達歉意，目送澤霖一家人離開後，便帶著茵茵回幼兒園和嫂子們匯合。

　　嫂子們都很內疚。

　　「唉，這事兒賴我，是我太衝動了。」

　　「賴我賴我，不該和人家吵的。」

　　「真是對不住啊，婧怡，原本想來幫忙的，結果幫了倒忙。」

　　「唉～看這事兒鬧的。」

　　岑婧怡輕抿著唇搖搖頭，「不怪你們，你們也是一片好心想幫我。要怪，也隻能怪我自己沒有教好茵茵。」

　　「唉！也不能這麼說！」王大姐反駁道，「茵茵已經算是夠聽話的了，孩子哪有不惹事的啊？」

　　「就是！」樂樂媽扶岑婧怡的背，安慰：「孩子天生就是調皮搗蛋的，乖乖聽話不惹事的，那一百個孩子裡，也找不到一兩個！」

　　「沒錯，隻有坐著張嘴流口水的傻孩子，才會乖乖坐一上午！」

　　「茵茵！還不快點跟媽媽說，你知道錯了！」

　　從大人們在辦公室吵起來開始，就過分安靜的茵茵走到岑婧怡面前，認認真真地說：「媽媽，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調皮了。」

　　聽到女兒的道歉，岑婧怡差點沒忍住紅了眼眶。

　　她舔舔唇，暗自摁下心裡翻湧的情緒，問：「你是知道錯了，還是害怕了，所以才道歉？說實話，媽媽想聽你說實話。」

　　茵茵眨眨眼，像是在認真地思考。

　　過了好幾秒，她才回答說：「媽媽，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剪澤霖哥哥的頭髮。」

　　「如果，如果我的頭髮被別的小朋友剪，媽媽和嬸娘們肯定也會生氣的。」

　　她越是懂事，嫂子們就越是心疼。

　　都是親手帶過孩子的人，她們真覺得茵茵已經頂聽話懂事的孩子了。

　　「行了行了，快回家吧。」有一個嫂子招呼，「有句話古話說得好啊，知錯就改，善什麼焉。」

　　另一嫂子接話：「那就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對對對！就是這句話，大人都難保自己不犯錯呢，何況是孩子？既然茵茵這次知道錯了，就別再怪她了。」

　　嫂子們都是這麼勸，但岑婧怡和顧延卿都輕易過不去這個坎。

　　當晚，夫妻倆靠坐在床頭，徹夜暢談。

　　反思她們平常對茵茵是不是太過放縱了，反思她們是不是該對茵茵嚴厲一些。

　　岑婧怡說著說著，想到茵茵今天給幾個大人鞠躬道歉的畫面，眼淚嘩一下就流了出來。

　　她覺得愧疚，覺得自己沒能盡好一個母親的責任，沒能教育好茵茵。

　　顧延卿摟著她的肩膀，給她擦淚，溫聲安慰。

　　「怪我，你平常對茵茵的管教還是挺嚴格的。」他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說，「是我溺愛她，背著你一味慣著她。」

　　岑婧怡吸著鼻子，「也不能怪你，你和茵茵去年才相認，心裡覺得歉疚，難免想把所有的寵愛都給她。」

　　「那就誰也不怪，嫂子們說得對，大人們尚且有犯錯的時候，怎麼能要求一個小孩兒不犯錯？以後我們努力教好茵茵，讓茵茵往正確的方向成長就行。」

　　岑婧怡點點頭，這才止住眼淚。

　　翌日，茵茵表現得過於安靜，遠沒有從前活潑愛笑。

　　岑婧怡顧延卿第一時間發現了。

　　去到學校，老師們也發現了。

　　兩個老師也心疼不已。

　　茵茵平常雖然是有些調皮，總是做出一些讓人出乎意料的事情，但她同樣乖巧討喜得很。

　　毫不誇張地說，兩個老師經常在感覺到累的時候，被茵茵那張抹了蜜般的嘴，哄得歡喜大笑。

　　如願剃了光頭的澤霖也看出不對勁，趁戶外玩耍的時候，頂著自己的光頭問茵茵：「茵茵，你咋啦？為啥不開心？」

　　乖乖坐在階梯上，沒有和小朋友一起在操場上瘋跑的茵茵搖搖頭，「我沒有不開心。」

　　澤霖不解在她旁邊坐下，「那你為啥不笑？」

　　茵茵奇怪看他，「我不想笑，為啥笑？」

　　「那你為啥不想笑？」

　　茵茵被問得有些煩了，不說話。

　　澤霖又問她：「走吧，咱們一起去玩。」

　　茵茵搖頭，「不玩。」

　　「為啥？」

　　「我要做聽話的好孩子。」

　　話音剛落，操場上有小朋友招呼澤霖一起玩。

　　澤霖應了一聲，立馬小孩子心性地扔下茵茵跑了。

　　留下茵茵自己坐在階梯上，雙手支在膝蓋上，撐著小臉。

　　兩個帶班老師注意到她，對了個眼神後，性格更加隨和溫柔的老師朝她走過去。

　　「茵茵怎麼啦？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為啥不去玩？」老師在茵茵旁邊坐下，低著頭問茵茵。

　　茵茵搖頭，「我不想玩，我要做好孩子。」

　　老師聞言，心都要碎了，立馬伸手摸摸她的頭，溫聲道：「去玩兒也能做好孩子啊。」

　　茵茵還是搖頭，「我不想讓媽媽生氣。」

　　她雖然小，但對大人的情緒十分敏感，分得清大人什麼時候是真的生氣，什麼時候沒那麼生氣。

　　昨天，是她第一次見到媽媽那麼生氣。

　　媽媽雖然沒有罵她，也沒有打她，可她感覺好可怕好可怕。

　　晚上做夢的時候都夢到了。

　　她不能再惹媽媽生氣了，不然媽媽不愛她了怎麼辦？

　　老師對著茵茵的小鹿眼，雖然不能清楚地探知茵茵在想什麼，但她到底帶過那麼多孩子了，也能猜得八九不離十。

　　下午放學的時候，她特地和岑婧怡說了茵茵在幼兒園的表現情況。

　　「茵茵媽媽，咱們對孩子該嚴厲時嚴厲，該溫柔時還是得溫柔一點。昨天的事恐怕是嚇著茵茵了，我見茵茵今天一整天情緒都不是很高。你回去好好跟孩子聊聊吧，別想著孩子小，聽不懂，其實孩子都懂的。」

　　岑婧怡連連點頭。

　　是夜。

　　一家三口都躺在了大房間的大床上。

　　躺在中間的茵茵左看看顧延卿，右看看岑婧怡。

　　好奇地問：「爸爸，媽媽，你們為啥來我屋裡睡啊。」

　　平躺的岑婧怡翻身面對她，一手枕在頭下，一手搭在她的身上，「因為爸爸媽媽想跟你聊聊天。」

　　顧延卿也翻了個身，面對茵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