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顧芳芳的說法，胥毅峰不予置評。

　　他確實不了解農村的情況，也不清楚高中輟學在農村是不是常有的事情。

　　「那我弟妹呢？」他冷不丁轉移了方向，「你們藏著掖著，不讓我弟妹聯繫我弟，吞了我弟寄回來的所有錢，還把我弟妹趕出家門！」

　　「做這種事情的人，也大有人在？！」

　　在顧延卿的事情上，顧芳芳還有話辯駁。

　　在岑婧怡的事情上，她無話可說了。

　　蔡金花這時理不直氣不壯地辯解：「那都是誤會！我們那時候，都以為她對不起我家老二，所以才把她趕出去的！」

　　胥毅峰冷笑。

　　「你上來就問我們這麼多！」顧大軍突然往前一步，「我們還想問問你呢！我親弟呢？你們把我親弟抱回去之後，有沒有好好對待我親弟？！」

　　蔡金花眼睛一亮，「對！我兒子呢！我兒子現在在哪兒？你們對他好不好？有沒有打過他，罵過他？有沒有給他吃飽飯？他…他現在娶媳婦了沒有？」

　　胥毅峰繃緊下頜線，不想回答。

　　胥延卿就算沒有被他們胥家培養得多麼優秀，那也是熱情爽朗、積極豁達。

　　他不想讓胥延卿跟這一家人沾上關係。

　　這家人簡直就是吸血的螞蟥，一旦沾上就甩不開！

　　「想要知道他的情況，你就老實告訴我，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是不小心抱錯了孩子，還是你們故意。」

　　蔡金花急得拍大腿，「哎呀！你怎麼就不信呢！真是護士給錯了啊！我家老頭子後來還去醫院找了，可是你爹媽早就抱著我兒子走了！我還想把我兒子要回來呢！」

　　「那你們既然知道抱錯了，為什麼不追究醫院的責任？！」

　　「追究啥啊！一鬧大，不就全都知道老二不是我親生孩子了嗎？這老二要是長大知道了，會咋想？！」

　　這句倒還算是人話。

　　胥毅峰擰眉沉默幾秒後，又問：「那當年給你接生的醫生護士叫什麼，長什麼樣，住在哪裡，你還有印象嗎？」

　　蔡金花皺著臉，「這都過去快三十年了，我哪裡還記得啊！」

　　『滴滴，滴滴……』胥毅峰口袋裡的尋呼機突然響起。

　　他掏出來看了一眼，又看了眼腕錶。

　　將尋呼機放回口袋後，冷眼對蔡金花下通牒說：「我給你們兩天的時間，兩天後，我會再來找你們。」

　　「到時候你們要是能提供當年接生的醫護人員信息，我就告訴你……你兒子的消息，要是不能，你們這輩子休想見到他。」

　　說完，胥毅峰轉身離開。

　　「哎！」蔡金花激動想要追出去，被顧大軍顧芳芳同時拉住胳膊。

　　胥毅峰闊步朝村口走去。

　　他停在村口的車儼然成了動物園裡的猴子，被村裡老的小的、男的女的圍觀著。

　　還有人小心翼翼地摸摸引擎蓋，有人趴在車窗上往車裡看。

　　「哎！別看了別看了！人家來了！」不知是誰小聲說了這麼一句。

　　圍觀小轎車的村民們立馬散開，給胥毅峰讓開路來。

　　胥毅峰一邊從口袋裡掏出車鑰匙，一邊環視一圈也同樣在打量他的村民們。

　　他在想要不要向村民們打探打探消息。

　　或許村民們知道一些當年事情的原委。

　　可是都是同一條村子的人，這些村民惦記著擡頭不見低頭見，恐怕不敢洩露關於顧家的事情。

　　就算要問，他也得私下悄悄問。

　　胥毅峰上車，啟動車輛離開。

　　回到鎮上，他找了個電話攤，回撥尋呼機上的號碼。

　　「喂，傑森，是我。」

　　「哦！胥！終於聯繫上你了！你現在在哪裡？BOSS讓我問你，你大概什麼時候能回到你的工作崗位。你知道的，咱們的研究現在已經到收尾階段了，馬上就能取得成功！」

　　胥毅峰擰眉，「我還要幾天的時間。」

　　電話裡沉默。

　　過了好幾秒，那個有著明顯口音的外國男人才道：「那你說吧，還要幾天？我總得向BOSS交代一聲。」

　　「七天。」

　　「不行！這太久了！如果你有這麼多事情要處理的話，我建議你選擇辭職，專心處理你自己的事情。」

　　胥毅峰早有意料，改口說出自己真正需要的時間：「五天。」

　　外國男人又沉默了幾秒，才道：「OK！我希望五天後，能在研究室看到你的身影！拜！」

　　電話被掛斷。

　　胥毅峰付了電話錢，站在路邊連吸了好幾根煙，這才離開。

　　顧家。

　　顧芳芳顧大軍正一左一右勸蔡金花。

　　「媽！你快仔細想想啊！」顧大軍眼裡是激動興奮的光彩，「當年給你接生的醫生到底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那姓胥的這麼有錢，我弟在他們家，肯定也混得不錯！」

　　顧芳芳贊同說：「沒錯！反正我二哥都不肯養你了，還不如把我親二哥給認回來呢！」

　　李永芹在旁邊嗤之以鼻，心道顧芳芳之前還一副無法接受真相的模樣。

　　現在得知親二哥應該是個有錢人，那還不是把顧延卿這個假二哥拋到了腦後，恨不得馬上把親二哥認回來？

　　蔡金花卻是緊抿著嘴，擰著眉頭不知道在說什麼。

　　顧芳芳用力搖她，壓低聲音：「媽！我求求你了，你快說吧！那個胥大哥一聽就是南方口音，我親二哥肯定也在南方！」

　　「到時候咱們知道了我親二哥的消息，就可以去南方投奔他了啊！」

　　聽說南方的計劃生育沒有這麼嚴。

　　她到時候不管是流了這個孩子，還是留下這個孩子，都總比在村裡的處境強！

　　現如今她的肚子已經將近三個月，再過兩個月天氣暖和了，肚子也大了，她還怎麼遮掩？

　　蔡金花掙開顧大軍顧芳芳的手，「嗨呀！這都二十幾年過去了！我哪裡還記得那麼清楚啊！」

　　顧大軍：「那去打聽啊！」

　　蔡金花綳著臉，思索片刻後，開口道：「我就記得，有個護士好像是我娘家那邊的，我生之前還跟她嘮了兩句。」

　　顧大軍眼睛一亮，抓著蔡金花的手就往外走，「那還等什麼！咱們快去我姥家問問！」

　　家屬院。

　　岑婧怡和嫂子們正津津有味地看電視劇《上海灘》。

　　外頭突然傳來喊聲：「婧怡！婧怡！你快出來，幼兒園的老師在門口，說茵茵在學校出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