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女孩輕哼道：「誰叫他們什麼都不懂……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家人就是想拿喬，肯定是想以退為進逼楚軍長，要我說，楚軍長早就該跟她離婚……」

　　後面半句話她說的極其小聲，除了離她最近的那一男一女，連軍裝男人都沒聽到。

　　但是楊一晟卻聽見了。

　　楊一晟挑挑眉，附耳把她的話告訴了楊懷禮。

　　楊懷禮意味深長看了年輕女孩一眼，女孩被他看得頭皮發麻，根本不知道上次站在她這個位置的人，此刻已經斷了腿躺在家裡動彈不得。

　　年輕女孩忍不住後退一步，然後就聽院子裡傳來一個冷靜溫柔的女聲：「大哥，讓他們進來吧！」

　　該來的早晚要來，早點解決完這件事，他們也好早些回港城全家團聚！

　　客廳裡，楊懷裡雙手杵著手杖，大刀闊斧坐在單人沙發上，蘇雲吃著棒棒糖，乖巧坐在旁邊當背景闆，楊慧茹泡了一壺茶，楊一晟替那五人一人倒了一杯。

　　倒完往蘇雲身邊一坐，伸出手，討好笑道：「表妹，我也要吃！」

　　蘇雲沒小氣，借著口袋作為掩飾，從系統超市裡花五分錢買了一根橘子味的棒棒糖給他。

　　楊一晟拆了透明包裝紙塞進嘴裡，跟蘇雲一起排排坐看熱鬧。

　　海城軍區五個人就坐在楊慧茹對面，剛才拿著文件袋的兩人已經攤開了文件，拿著鋼筆準備記錄談話內容。

　　那個年輕女孩進了客廳便左看右看，眼中充滿了憤怒，以及一抹極力掩飾的妒忌。

　　端起茶杯，年輕女孩沒忍住，斜眼看向楊慧茹，譏諷道：「你們這些資本家還真會享受，現在城裡住房如此緊張，連我們軍區的人都得一大家子擠在筒子樓裡，你們幾個人卻能霸佔這麼大的房子，依我看，你們如果識相的話，就該把這房子讓出來……」

　　「而且我聽說你們手裡捏著不少產業，現在國家百廢待興，外面好多人還在吃糠咽菜，甚至偏遠山區每天都有人被餓死，你們這種資本家就該發揚精神，把財產上交國家，用來幫助那些有需要的人才對！」

　　聞言，楊一晟張大嘴，看她的眼神像在看智障。

　　蘇雲也差不多，覺得有些人總是在刷新她的三觀。

　　但跟楊一晟不同的是，蘇雲抓住了重點，猜想這女的多半是受了誰的挑唆，才會這麼憤世嫉俗。

　　為首的軍裝男人沒料到年輕女孩會這樣說，稍微愣了愣，他呵斥道：「小秦，注意分寸！」

　　其他幾人也目視了叫小秦的年輕女孩一眼，但除了負責記錄談話的女子不太認同小秦外，另外三個男人都暗自覺得小秦沒說錯。

　　主要前幾年的大環境就是如此！

　　楊懷禮見狀，笑了笑：「沒想到你們軍區的質量如此參差不齊，看來我那個前妹夫拎不清是有道理的。」

　　軍裝男人聞言，有些汗顏。

　　另一個男人則不悅地盯著楊懷禮：「楊同志，請注意你說話的態度，我們今天是代表軍區過來跟你們談話。」

　　楊慧茹挺直背脊，面無表情：「既然你們代表軍區，就別說多餘的話，別做多餘的事。你們不是要找我談嗎？我現在人就在這裡，你們要談什麼儘快談。」

　　男人皺了皺眉，下一秒就被領頭的軍裝男人呵斥了：「小方，嚴肅點！你們以為今天是來辦批鬥大會呢？」

　　聽到批鬥兩個字，楊慧茹心頭顫了顫，瞬間想起了前些年街頭巷尾那場熱鬧的活動，雙手不由地攥緊，卻堅強地沒表露出來。

　　軍裝男人挨個瞪了他們一眼，才轉頭友好詢問楊慧茹：「慧茹同志，剛才我已經說過了，楚軍長前天向組織打了離婚報告，想儘快跟你離婚，我們過來主要是為了了解你們之間究竟有什麼矛盾，如果隻是小事，我個人覺得沒必要鬧到離婚這種地步，畢竟你們有兩個孩子，如果離婚，對孩子也有影響。」

　　說著，他意有所指瞥了瞥蘇雲。

　　蘇雲發現了楊慧茹的緊張，對軍裝男人沒了任何好感，故意舉起手，「你別看我，反正我不怕影響，我是京大的學生，街道辦的先進分子，而且還上過報紙，拿過四九城公安局頒發給我錦旗和榮譽，替博物館解決過難題，連華大都千方百計想把我挖到他們學校去！我們京大的校長可稀罕我了，還說想讓我畢業後留在學校任教呢！總不能因為我親生父母離婚了，人家就不要我了吧？」

　　這話半真半假，卻把軍裝男人哄住了，他萬萬想不到蘇雲一個女孩能有這麼多榮譽。

　　楊一晟滿臉佩服看著蘇雲：「表妹，原來你這麼厲害？」

　　蘇雲傲嬌臉：「那是！主要我為人低調，平時不愛炫耀，否則你早就知道了！」

　　楊慧茹知道蘇雲這是在給她撐面子，心中暖洋洋的。

　　對面的年輕女孩翻著白眼，不屑哼聲：「真會吹，你咋不說你能上天呢？」

　　蘇雲眨了眨眼，真誠發問：「那你會嗎？」

　　年輕女孩白了她一眼，「我當然不會！」

　　蘇雲還給她兩個大白眼：「那你多什麼嘴？你是怕你不說話，腦子裡的水會漏出來嗎？」

　　「你！」年輕女孩拍了拍桌，憤怒指著蘇雲，「你敢罵我腦子進水了？我可是軍區的人！」

　　「我沒有，你別冤枉我，腦子進水是你自己說的。」蘇雲滿臉無辜。

　　楊一晟附和道：「對對對，我作證，小雲表妹沒罵你，你別胡亂攀咬，你是人又不是狗，怎麼老愛咬來咬去呢？」

　　說完，楊一晟遺憾搖頭：「明明看著挺聰慧一女同志，偏偏長了張歪嘴。」

　　年輕女孩差點被他們氣死，又拍了一下桌子：「你們簡直蛇鼠一窩！真真果然沒說錯，你們這家人都是敵對分子！」

　　聽到敵對分子四個字，所有人都瞳孔一縮！

　　楊慧茹心中氣極，犀利看向她，「真真？原來是楚真真讓你來作怪的，也是她指使你往我們身上扣敵對分子的鍋？可惜，連國家都為我們平反了，你說了可不算！」

　　楊慧茹隨即看向軍裝男人：「現在明白了吧？楚家有楚真真這個『好女兒』在，我跟楚振軍早晚會離婚。」

　　軍裝男人和其他人都皺眉盯著年輕女孩，年輕女孩慌張了一秒，連忙擺手否認：「不是這樣的，我剛才是嘴快說錯話了，我的意思是他們楊家人真真是憋著壞！」

　　這句解釋，顯得蒼白無力。

　　楊懷禮眼底閃過陰鬱，冷冷勾了勾唇角，在心裡給楚真真記了一筆，同時默默看了年輕女孩一眼，淡淡對其他人道：「還說不說正事？不說的話，你們就請回吧，我們家沒那麼多時間陪你們在這裡廢話。」

　　這一眼，讓原本還想挑事的年輕女孩喉嚨一緊，咬著嘴唇硬是沒敢再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