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海故作為難，「這種事我得替病人保密，不能隨便告訴別人。」

　　那婦女一聽，更八卦了，整張臉都寫著好奇：「病人？啥意思？蔣副廠長得了啥病？哎呀，醫生同志，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告訴別人，你就悄悄跟我說唄！」

　　顧海：「不是蔣副廠長有病，是他兒子蔣光宗，蔣光宗同志上次來我們醫院體檢，結果我們發現……大姐，你別問了，我有職業操守，不會洩露病人的隱私。」

　　顧海說著，擡手看了眼時間，劍眉微蹙：「呀，都快十二點了，我待會兒還有個會要開，這怎麼辦？我還沒把體檢報告交給蔣光宗同志……」

　　他邊說，邊從手提包裡摸出體檢單。

　　那婦女臉色焦急，更加熱情：「醫生同志，要不我替你去送吧？我知道蔣副廠長家，也認識他兒子蔣光宗，你有事就趕緊回去忙，我來替你送這個什麼體檢報告！」

　　「你放心，我不識字，肯定不會偷看！」

　　見顧海滿臉猶豫，婦女舉手保證，十分真誠。

　　顧海又踟躕了片刻，再次看了看手錶，咬牙說：「行，大姐，那就拜託你了，請一定要幫我把這份體檢報告，親自交到蔣光宗同志手裡，絕對不能洩露病人的隱私。」

　　那婦女眼色一喜，連忙點頭：「行！」

　　顧海走後，婦女找了個角落就趕緊打開體檢單，從頭看下去，直到看見最後那四個用紅筆標註的大字，她才驚嚇捂嘴，滿眼震驚！

　　當天下班後，蔣副廠長一如既往，拎著公文包，和煦走進家屬樓，卻隻看見李科長獨自在走廊做飯：

　　「喲，李科長，又做飯呢，你可真是咱們家屬樓好男人的風向標，下次廠裡開會，我一定向秦廠長建議，號召大家向你學習，向你緻敬！」

　　「對了，其他人呢？怎麼就你一個？他們都沒回來嗎？」

　　正在顛鍋的李科長聞言，同情看了蔣副廠長一眼，欲言又止，最後一句話也沒說。

　　蔣副廠長臉色微愣，謙和問道：「李科長，怎麼了？是不是光宗他媽又做了什麼事，得罪了你？如果是，我在這裡替她道歉，請你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蔣副廠長，不關光宗他媽的事。」李科長再次露出一抹同情來，「你還是趕緊回家看看吧，你家……」

　　支支吾吾了半天，李科長還是沒好意思說出來。

　　蔣副廠長一顆心頓時沉入海底，不由地加快腳步，剛上樓，就看見所有鄰居都圍在他家門口，裡面傳出來蔣母尖銳怒罵的動靜——

　　「好你個挨千刀的騷蹄子，平時好吃懶做就算了，你竟然還敢出去偷人？你給老娘滾出來，今清楚，你那肚子裡的野種到底是誰的？敢給我家光宗戴綠帽子，我今天非要活剮了你不可！」

　　「你個婚前就勾引男人上床的騷貨，恐怕你早就千人騎萬人壓過，還敢把屎盆子往我家光宗頭上扣，你給我出來，今天就算是砸了這道門，我也得扒掉你的皮！」

　　圍觀鄰居裡，正好就有那個幫忙送體檢單的婦女。

　　那婦女看見蔣副廠長回來，頓時眼睛一亮，連忙衝過來就對他說道：「蔣副廠長，你可算回來了，你家出大事了！你快回去看看吧，再晚就要出人命了！」

　　聞言，蔣副廠長腳步生風，連忙扒開鄰居們，就朝自家走去。

　　剛到門口，他就看見蔣光宗紅著眼睛，跟頭野獸似的，擡腳拚命踹著一扇緊閉的房門，嘴裡怒罵：

　　「臭婊子，你給老子滾出來，別以為躲在裡面就能保命，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蔣副廠長見狀，眼角一抽，第一反應就是趕緊關門！

　　可是鄰居們早就進了他家，裡裡外外都在看熱鬧，他根本關不上，估計也趕不走。

　　隻能壓著心底怒火，進門怒斥了一句：「光宗，你這是在幹什麼？看看你像什麼樣子！給我冷靜點！」

　　蔣副廠長說著，拚命給蔣光宗使眼色，可蔣光宗根本不看他，一腳又一腳，將那扇房門踹得搖搖欲墜！

　　砰一聲，房門倒塌！

　　蔣光宗紅著眼睛，舉起拳頭就衝進去，何花也及時從裡面跑出來，靈活避開了蔣光宗的毆打，披頭散髮就躲到蔣副廠長身後，慌張大喊：

　　「爸，救救我，光宗他要殺了我！」

　　蔣光宗發瘋似的，衝過來就要揍她，「臭婊子，你還敢躲？」

　　「住手！」

　　蔣副廠長大喝一聲，擡手就制止了蔣光宗。

　　鄰居們也趕緊圍住何花，對蔣光宗一通勸說：「光宗啊，別衝動，有啥事咱們說清楚，可別冤枉了你媳婦兒……」

　　那婦女也擠進來，看似好心勸道：「光宗媳婦，你就實話說了吧，你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蔣副廠長聽到這話，臉色一僵，立即看向蔣母，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蔣母這才終於找到機會，拍著大腿就尖銳哭出聲，一副凄慘的模樣，對蔣副廠長說道：「他爸，咱家光宗被人戴了綠帽子，何花這個騷蹄子，居然在外面偷漢子，還懷了別人的野種！」

　　蔣副廠長腦子一嗡，頓覺臉上無光。

　　何花在他身後哭著喊道：「我沒有，我是冤枉的，我肚子裡就是光宗的孩子，千真萬確！」

　　「我呸！」蔣母跳起來就吐了何花一口痰，滿臉刻薄：「你還敢撒謊，我當初看見你，就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果不其然！你趕緊的，把那姦夫的名字報出來，興許我們還能讓你死得好看些，否則……」

　　蔣母話沒說完，蔣副廠長就黑著臉呵斥一聲：「行了！鄰居們都在這裡，你能不能少說幾句？」

　　蔣副廠長瞪了蔣母一眼，「根本沒影的事，就你到處瞎嚷嚷，你說何花偷漢子，有證據嗎？」

　　說到證據，蔣光宗的臉立馬就綠了！

　　蔣母直接捂著臉，泣不成聲！

　　還是那個熱心婦女，眼尖瞅見了被揉成一坨，扔到角落的體檢單，衝過去就撿起來，交給了蔣副廠長：

　　「證據在這裡！」

　　蔣副廠長眼帶疑惑，慢慢攤開一看，隻見這張體檢單上寫著蔣光宗的名字，還有具體的體檢日期和項目，上面蓋著醫院公章，最後一欄是四個紅筆大字——

　　不孕不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