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國！」

　　陳秀娥低頭瞪了蘇保國一眼，「你跟著摻和啥？回屋去！」

　　蘇保國不肯，梗著脖子：「媽，我早就說了他們就是兩個白眼狼，你還不信，還拿著雞毛撣子要揍我，現在你看清他們的真面目了吧！」

　　蘇建國惡狠狠瞪著蘇保國，張嘴罵道：「臭小子，我可是你親大哥，你跟誰沒大沒小呢！真是少教！」

　　「我看你才少教！」蘇文山直勾勾看向蘇建國，「虧你還是老師，這些年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了，小五說你是白眼狼，哪點說錯了？」

　　「要分家就分家，我不想跟你們廢話，但是你們的條件我絕不可能答應，家裡就那點錢，其他物件都是小雲給置辦的，你們沒資格分。」

　　「憑什麼！」許紅英不服氣。

　　蘇文山看也沒看她，轉頭盯著蘇衛國：「憑小雲是我跟你們媽從小養大的，你們幾個養過她一天嗎？你們給過她一口飯吃、一碗水喝嗎？就連你們的吃喝拉撒都全靠家裡，怎麼好意思說小雲吃了你們的，喝了你們的？這話你們有臉說，我都不好意思聽！」

　　「你們兄弟倆當年上山下鄉，那是上面的規定，你們要是覺得在鄉下吃苦受罪了，有本事去跟上面討個說法！四九城幾百萬知青上山下鄉，就你們倆金貴！拿著家裡的錢好吃好喝，反而覺得家裡對不起你們，說實話，你們兩個就算綁在一起，在我心裡也比不上小雲有用！」

　　「小雲自懂事起，就幫著帶小五，還操持著家裡，讓我們回到家就有熱飯吃，熱水喝，她還自己找了工作留城，根本沒讓我們操什麼心，每個月的工資還都交到家裡，時時刻刻想著這個家。可你們呢？你們捫心自問，這些年，你們除了給家裡寫信伸手要錢要糧，還做了什麼？」

　　蘇文山說到這裡，蘇保國翻了個白眼接話：「他們還鬧著要分家，還偷家裡的東西，霸佔了我和二姐的房間，現在還嚷著不給爸媽養老！」

　　「白眼狼！」

　　蘇保國罵完，蘇建國再次惡狠狠瞪著他：「你給我閉嘴！」

　　「你才給我閉嘴！」蘇文山發起火來，別人根本不敢插嘴。

　　「今天要分家，就得按照我的規矩來分，你們說了沒用，家裡總共一千五百塊錢，其中有一千塊都是小雲存在我們手裡的，這錢不能動，你們要分，隻能分剩下的五百塊。」

　　「不行！」許紅英當場反對，「蘇雲一個撿回來的賠錢貨，她的錢就是家裡的錢，家裡的錢就應該有我們的份，這麼分我不同意，這筆錢必須全部拿出來才行！」

　　「況且之前你們口口聲聲說家裡的錢都是蘇雲的，現在又說隻有一千塊錢是她的，這還沒過兩天就改口了，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在騙我？」

　　蘇建國十分認同，正要附和，蘇文山就沉聲道：「那我們就去找公安同志們問問，看看分家該聽誰的。」

　　聞言，許紅英猶如被人掐住了脖子，臉都綠了。

　　分家鬧到公安局去，她可丟不起這個人！

　　蘇建國也不敢附和了，黑著臉，心中怨恨蘇文山不給他留臉面，明知道他等著今年的高考，要是進了公安局，萬一留個案底，那他的前途就毀了！

　　可蘇建國又不甘心，當即咬牙切齒：「行，錢可以這樣分，但家裡的房子我要佔大頭，還有工作也必須給我，我可是長子！」

　　陳秀娥沒好氣白了他一眼，「你都不給我們養老了，長子有啥用？」

　　梅子忍不住，適時插話：「媽，這要是在我們鄉下，長子確實要佔大頭，俗話說長子長孫，要是換作以前……」

　　「哎呦，我說大嫂，你就別再講究你那老一套了，什麼長子長孫的，現在可是新社會，人人平等，婦女都能頂半邊天呢！要我說，我也該分一份家產才對！」

　　許紅英的厚臉皮，瞬間讓院裡的鄰居們愣了臉。

　　就連李嬸也砸吧了一下嘴，「我還沒真沒聽說分家還有兒媳婦一份的說法，趙大姐，你聽說過嗎？」

　　趙嬸子被點名後，搖搖頭。

　　蘇文山沒理會許紅英，隻對蘇建國和蘇衛國道：「家裡我跟你媽的東西統共就五百塊錢，還有這三間屋子，雖然你們明說了不給我們養老，但該給你們的，我還是會給，誰讓我生了你們這兩個混賬玩意兒呢？」

　　「這五百塊錢，就按照三份來分……」

　　「等等！」蘇建國緊緊皺眉，出聲打斷蘇文山，「怎麼是三份？」

　　就算加上蘇衛國，也才兩個人！

　　哪裡冒出來的三份？

　　許紅英眼睛放光，滿臉期待看著蘇文山。

　　說不定真有她那份呢？

　　她可是給老蘇家生了大孫子的功臣啊，憑什麼她不能分家產！

　　蘇文山隻覺得自己拳頭都硬了，「怎麼，照你這意思，家裡的錢都分給你們了，那我跟你媽帶著小五小六去喝西北風？」

　　蘇建國擰著眉心：「你們不是還有工作嗎？本來錢就少，你們再分走一份，那我還能剩多少？」

　　許紅英：「就是！誰家分家還自己留一份，八百年沒聽過這種事！」

　　王大媽唏噓一聲：「喲，那你們家分家還給兒媳婦分一份，那也算一樁奇聞啊，對了，你們家住哪兒？趕明兒我去問問，看看你們家是不是真給兒媳婦分家產，這麼通情達理的人家可不多見呢！」

　　許紅英一聽，心虛哼了哼，沒再說話。

　　蘇建國剛才的話，讓蘇文山徹底寒心，目光中寫滿失望。

　　陳秀娥也閉上眼睛，在心裡質問自己：好好的孩子，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難道她當初真不該讓他們下鄉嗎？

　　高大媽和王大媽看出了陳秀娥的意思，拍了拍她的肩，安慰了幾句：「秀娥，看開些，你還有小五小六，還有蘇雲和蘇玲她們呢，蘇雲那麼孝順，等她大學畢業分配了工作，你和蘇主任的福氣在後頭呢……」

　　聽到蘇玲的名字，陳秀娥更傷心了。

　　也不知道蘇玲在歐陽家怎麼樣了，這些孩子真是沒一個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