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茹，你總算接電話了！」

　　這個時代電話傳聲筒的聲音不小，楚振軍一開口，幾乎整個屋子都能聽見。

　　蘇雲聽到後，下意識踢了踢顧海，這次正好踢中了顧海的小腿。

　　蘇雲瞬間挑挑眉，意味深長眯了顧海一眼，確定他剛才就是故意移開了腿。

　　顧海偷偷笑了笑，在桌子底下拉了拉她的手。

　　幾步之外，楊慧茹聽到楚振軍的聲音，心情瞬間沉入谷底，臉色也冷了幾分：「你有事嗎？」

　　「怎麼會沒有！」

　　說起來，也是楚振軍運氣不好，他前後打了幾次電話過來，每次都剛好遇到家裡沒人。

　　最近的一次就在上午，楊慧茹一行剛去了醫院，楚振軍就用軍部辦公室的電話打過來了。

　　「慧茹，上午我給你打電話，怎麼沒人接？」

　　楊慧茹沒好氣：「怎麼了？你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嗎？你打電話，我還得焚香沐浴在旁邊專門候著唄？」

　　「我不是這個意思，慧茹，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楚振軍問完，楊慧茹就吼了他一句：「我心情不好要你管！有事說事，沒事我掛了！」

　　她現在真是聽到楚振軍的聲音就來氣！

　　蘇雲跟顧海偷偷小動作，楊慧茹這一聲吼，成功嚇到她，她把手從顧海手心抽回，擔憂走到楊慧茹身邊，問：「媽，怎麼了？」

　　電話那邊，楚振軍聽見蘇雲的聲音，眼睛一亮，連忙就說：「是小雲在旁邊吧？慧茹，你讓小雲聽電話，我跟她說說。」

　　楊慧茹平復了心情，扯了扯嘴角，忍不住諷刺：「你跟她說說？你要跟她說什麼？你有什麼資格跟她說話？楚振軍，你該不會以為你妹妹要害小雲的事，就這麼過去了吧？你這個罪魁禍首的哥哥，有什麼資格跟我女兒說話！」

　　楚振軍聽她提起楚艷玲，神色就不太好，語氣也更嚴肅了：「慧茹，艷玲就算有錯，可她現在已經受到懲罰了，她馬上就要去邊疆改造，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而且真真那邊，我也跟錢司令說好了，今天小王就把真真送到文工團去，家裡現在已經沒人了，你就回來吧！」

　　楚振軍這話，把楊慧茹氣了個正著：「楚艷玲隻是去邊疆改造，你就覺得她已經受到了懲罰？然後你還把楚真真那個野種送去了文工團？」

　　「楚振軍，你真是好樣的，你果然是個好哥哥，也是個好舅舅。這樣吧，我看你也不必把楚真真送走了，就讓她留在大院裡，陪你一起過吧，你們一家子相親相愛就好，以後別再來煩我們。」

　　說完，楊慧茹啪一下掛斷電話。

　　電話那邊，楚振軍皺著眉想要解釋，卻隻聽見嘟嘟嘟的忙音。

　　他不悅地呼吸著，反手又撥過去，這次連忙音都聽不見了。

　　因為楊慧茹直接拔掉了電話線！

　　蘇雲連忙安慰她：「媽，你別生氣，為了那種人，氣壞身體可不值得。」

　　楊慧茹喘了喘，任由蘇雲和顧海扶著她坐下，勉強露出一個笑臉來：「媽沒生氣，媽就是覺得太便宜楚艷玲了，明明她才是主謀，龔和平卻擔下了大部分責任，倒是讓她留了一條命！」

　　顧海：「媽，話不能這麼說，您換一個思路想想，楚艷玲這些年養尊處優，現在讓她去邊疆改造，天天幹活下苦力，可能比讓她死還痛苦呢！」

　　「就是！」

　　蘇雲忙不疊附和。

　　楊慧茹：「我也知道這個道理，可我就是不服，我跟楚振軍結婚二十多年，但在他心裡，我和承頌加在一起，估計也比不上他的親人。或者說，他壓根就不在乎我們。」

　　「我感激他這些年給了我庇護，但也看清了他的涼薄，如果不是他多年的縱容，楚艷玲又怎麼敢騎在我頭上？怎麼敢換我的孩子？甚至根本不在乎孩子的死活！」

　　「小雲，當年要不是秀娥把你撿回去，你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在冰天雪地裡能活多久？」

　　「說到底，楚艷玲的狠心都是她哥慣出來的！」

　　說到這裡，楊慧茹鄭重其事對蘇雲道：「小雲，媽教你一個道理，以後就算是親兄妹之間，也不能太縱容對方，比如今天你大哥騙我們的事，我們一定要讓他得到教訓，否則他下次還敢！」

　　這話題轉變太快，蘇雲差點沒反應過來。

　　還是顧海點頭認同：「媽說得對！」

　　蘇雲傻愣了幾秒，跟著附和：「對對對！」

　　誒？

　　她好像被忽悠了？

　　這時，芳姐拿著空碗掀簾進來，臉色心虛。

　　楊慧茹一看就知道她肯定給楚承頌送吃的了，也沒生氣，淡淡說：「芳姐，外面太冷了，你把承頌叫進來吧。」

　　芳姐聞言，面色一喜，剛要出去，楊慧茹就接著說：「你順便去廚房拿幾塊煤球過來，敲碎了讓他在屋裡跪著，我要親眼看見才作數。」

　　芳姐：「……」

　　外面剛吃飽的楚承頌：「……」

　　狠人，他媽絕對是個狠人！

　　怎麼之前他沒發現呢？

　　真是失算！

　　就這樣，楚承頌足足跪了一天的煤球渣，直到他反覆保證不會再騙人，楊慧茹才饒過他，但是最後都又餓了他一頓。

　　這一天，可把顧海暗爽壞了，他甚至就連做夢都在嘲笑楚承頌！

　　第二天一早，顧海是被顧軍捏著鼻子憋醒的。

　　他醒來就看見顧軍幽怨蹲在床邊，裹著陳秀娥給他做的灰色棉襖，噘著嘴：「大哥，你昨晚到底夢見什麼了？一晚上就聽見你在喊著要把誰打到屁股開花，二哥起床看了你好幾次呢！」

　　顧海聞言，愉悅挑眉。

　　還能有誰？

　　當然是他的大舅哥唄！

　　在夢裡，楊慧茹真把楚承頌打開花了！

　　那叫一個爽！

　　可惜，這樣的好事，顧海無人分享。

　　他坐起身披上軍大衣，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對顧軍說：「小孩子別瞎打聽，你不是約了保國他們去撿破爛嗎？怎麼還不去？」

　　顧軍切了一聲：「我才不是小孩子，我過完年已經九歲了，我都還沒吃早飯呢，剛才二哥進來看你睡得香，就沒吵你，去廚房做早飯了。大哥，你趕緊過去接手吧，二哥做的飯，那是人能吃的嗎？也就比狗子哥強了那麼一丁點……」

　　「軍子！」

　　顧軍話剛說完，院子裡就傳來蘇保國著急的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