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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1章 我把自己給賣了

辣妻重返1980 明中月 6107 2025-06-14 11:53

  

  這話一落。

  整個宿舍都徹底安靜了下去。

  羅安娜反應最大,「什麼?」

  她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從搖搖晃晃的木闆床上坐了起來。

  在羅安娜過去的人生裡面,似乎從未想過。

  讀書,竟然要到賣身的這一步。

  「想什麼呢?」

  袁紅噗嗤一笑,坐在床沿旁邊,她的雙腿掛在上面,慢悠悠地晃著。

  「也沒那麼嚴重,我就是把自己賣給,我們公社的一家了。」

  「對方出了五百塊的彩禮。」

  這在他們當地,是天價的彩禮。

  隻因為她是清大的高才生。

  對方才肯出這麼多。

  而這五百塊,是她大學四年的學費路費以及生活費。

  要不是這五百塊,她甚至,連首都都來不了。

  首先,光出遠門的那火車費,都夠她嗆的了。

  聽到袁紅這話,顧寧她們個個都有些難過。

  顧寧見過的更殘酷的現實,她不解的是,「你考上清大,當地教育局,學校難道沒有獎學金嗎?」

  按理說是有的啊。

  這話一落。

  「看你,是不是想當然了。」

  袁紅嘆了口氣,「別說獎學金了,就是我這錄取通知書,都差點成為別人的了。」

  在大家看不見的地方。

  有著世界上最為黑暗的東西。

  「什麼?」這下,陳香雲也坐不住了。

  向來溫婉的一個人,直接從床上跳了下來,跑到了袁紅的床鋪下面。

  「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實,很簡單,我和我們村支書的孩子一起參加考試,我考了三年,她考了四年。」

  「區別是我家沒錢,她家有錢。」

  「錄取通知書來的時候,是寄到了村支書的手裡。」

  剩下的事情不用她說,大家都知道了。

  在鄉下這種地方,村支書就是他們那裡最大的領導。

  而且,對方也了解,她家的所有事情。

  甚至,說起來那個差點頂替她大學名額的同學,也是她們從小在一起長大的。

  她了解她一切的脾氣,習慣,甚至字體。

  這才是最可怕的。

  差一點。

  差一點,她辛苦了十多年的結果,就要被他人給竊取了。

  「那後來是怎麼發現的?」

  顧寧問。

  這種情況下,一般是很難被發現的。

  因為,對方從一開始就做了萬全的準備。

  基本上把消息都給瞞得死死的。

  對於沒權沒勢消息還不靈通的人來說。

  高考替代,這是絕殺。

  百分之九十九的絕殺計。

  就知道顧寧她們會詢問。

  袁紅嘆嘆氣,「我當時是抱著不成功就成仁的心態的。」

  她復讀了三年,基本上把她,她弟,她媽的身體都給耗乾淨了。

  她媽白日做工,晚上穿針引線,搓麻繩。

  她弟弟也是一樣,白日在生產隊出工分,夜裡去菜市抗菜包。

  那麼大的菜包,一包都有兩百斤。

  她弟才一百斤出頭,就那樣,一扛了兩年多,幾千個菜包,把她弟弟才十七歲的肩膀,給壓成了駝背。

  她挺自私的。

  她的讀書機會是她媽和她弟,用半條命換來的。

  也是她用一條命換來的。

  袁紅擦擦眼淚,「通知書還沒下來的時候,我就去賣血。」

  「人家最少要三個月收一次,我為了多賣點,我一個月賣兩次。」

  最嚴重的時候,她直接昏倒在街上。

  也是她命好。

  遇到了貴人。

  那個曾經在考場上對她有印象的監考老師。

  對方看著她賣血,看她可憐,便告訴她,她肯定會考上的。

  她當時在考場答卷的時候,對方幫她估分過。

  最差,也能考出省去。

  若是,敢想點,說不定能考到首都去。

  正是因為這一句話,在錄取通知書下來後,別人告訴她落選了。

  村支書的女兒選上了。

  她不信。

  她往死裡面鬧,她不止是去了公社高中的學校,還去了縣教育局,最後跑到了市教育局。

  她沒別的法子。

  就是趁著天黑,村支書沒看到她的時候,拿了一把砍菜刀出去了。

  用著那一把刀,她從他們生產隊,到了公社,公社管不了,她又到了鎮裡,鎮裡管不了。

  她到了縣城。

  最後,在她絕望的時候,再次遇到了那個監考老師。

  那一位監考老師願意用自己二十年的教學生涯,為自己作證。

  說她的分數,絕對是能考上大學的。

  隻是無非是好差而已。

  絕對不可能落選。

  於是,在那位老師的幫助下,她找到了縣裡教育局,一點點查。

  最後查出來了。

  她的錄取通知書是來了,但是被人截流了,就差一晚上。

  截流的那個人就把對方的檔案送過來了。

  但凡是檔案送過來了,哪怕是知道她被人冒名頂替的,也是沒辦法了。

  是袁紅命好。

  也是她命不好。

  山溝溝裡面出來的金鳳凰,還沒變成鳳凰,就差點被人折斷了翅膀。

  也是這件事。

  給袁紅提了個醒,隻要沒到手裡確定,到嘴的鴨子也會飛。

  也是這件事,讓袁紅髮了狠,在上面查辦了村支書和他閨女後。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砸了村支書的家。

  村支書在他們生產隊是很有名望的人了。

  但是,她砸對方家的時候,全程張家隊裡面,姓張的,有一個算一個,沒一個出頭的。

  他們都知道。

  袁紅為了高考,為了考大學,這三年付出了什麼。

  高高大大的一個姑娘,瘦成了骨頭架子,臉上更是蠟黃蠟黃的,沒有一丁點血色。

  那是賣血的後遺症。

  砸了村支書家後。

  袁紅就去找到公社裡面,最富有的一家。

  那家是開醋店的,老字號了。

  專門賣醋。

  對方家裡有個老實兒子,卻是大家眼裡的香餑餑。

  因為對方的家庭實在是好。

  賣醋啊。

  賣了三代人。

  這家底有多厚,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袁紅來的目的也很簡單,當場攔著那家的老實兒子,問對方,「想娶我不?清大的準大學生,隻要你拿五百的彩禮出來,我就是你家媳婦。」

  她這一招,簡直是在當地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袁紅是誰?

  那可是準高材生的。

  雖然鬧了一場幺蛾子,但是誰都知道,她拿了錄取通知書,將來去首都讀書。

  那就是闆上釘釘的金鳳凰。

  那老實人倒是想,但是老實人父母卻是個精明的。

  「給了你彩禮,如何能保證,你是我家兒媳婦?」

  對方要是讀個書,不回來了。

  那他們不就虧大了?

  這也是人之常情的考慮。

  畢竟,他們家花了大本錢,五百的彩禮,說實話除了他們家也沒人出得起了。

  袁紅也很果斷,「可以先過門結婚。」

  「但是我有條件,四年內不生孩子。」

  她要一心讀書,自然是沒空懷孕生孩子的。

  這個條件,男方並沒有當場答應下來。

  在思考了一晚上後,和全家商量過後。

  權衡了利弊覺得可以,但是他們也有條件,那就是去領個結婚證。

  並且辦一場酒席。

  結婚證是法律的保障,當然他們家人是不知道這些,隻是有人給他們背後出招而已。

  對方的意思也很明顯,五百塊錢娶個清大準高才生媳婦,絕對是賺了。

  於是,就在這種情況下。

  袁紅把自己賣給了老張家。

  聽完袁紅這一段話。

  宿舍的其他人,都跟著沉默了。

  羅安娜被父母保護得最好,她從來沒見過這一面。

  當即又氣又急,「你把錢還給對方,我替你出學費。」

  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就說了出來。

  清大的高材生啊,畢業了以後,幾乎是人人搶著要的。

  卻苦於沒有學費,為了學費和路費,把自己賣了五百塊錢。

  這哪裡行啊。

  袁紅聽到羅安娜的話,心裡還有些溫暖,她朝著站在地上的羅安娜小著搖頭。

  「不必了,我既然說了,就要做到。」

  「何況,在我眼裡,這是買賣,人家既然遵守規則了,我肯定也要遵守規則。」

  他們是買賣。

  賣人的是她自己。

  買人的是對方。

  袁紅覺得這比買賣,可能是她這輩子做的最劃算的一筆。

  她透支了未來,拿上了一張踏上首都的火車票。

  讀上了她夢寐以求的學校。

  讓她不至於,一輩子的起點和終點,都在那個小小的山溝裡面。

  「那也不能這樣啊。」

  羅安娜幾乎快要著急哭了。

  「你還有很好的未來。」

  怎麼能為了五百塊錢,就把自己賣了呢。

  「安娜。」

  袁紅很認真,她的眼睛空靈帶著曾經出現過的絕望。

  「在我錄取通知書被搶走的那一刻,我就沒有未來了。」

  然後,她和魔鬼做了一個交易。

  出賣自己。

  透支未來。

  她不後悔。

  她隻是後悔,以前的自己太過軟弱了。

  若是,她能早點豁出去,或許就不會是這麼一個結果了。

  聽到袁紅這麼說。

  在場的眾人都跟著沉默了。

  羅安娜開始嗚嗚地哭,陳香雲紅著眼睛。

  「不是東西,真不是東西。」

  唯獨顧寧,深吸一口氣,將心裡的所有憤怒都壓了回去。

  「袁紅,明天早上一起去食堂吃飯?」

  突如其來轉移的話題,讓袁紅愣了下,她有些感激。

  她還有幾分遲疑,因為她錢不多,所以在她原本的計劃裡面,大學四年是不吃早飯的。

  但是,看著室友們,各個為她哭哭啼啼。

  她實在是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聊了,她說出來這個,也不是為了對方來同情她的。

  那就去食堂吃飯吧。

  隻此一次。

  就當是和舍友一起共同活動了。

  想到這裡。

  袁紅便點點頭,「好啊,明天早上一起。」

  「我每天起來的比較早,那大家都一起早點睡吧。」

  這是要結束之前那個話題了。

  袁紅雖然肯說出來,但是她卻有自己的驕傲。

  當她能說出口的時候,就代表著這件事已經結束了。

  能說出口的事,便帶著幾分釋然。

  不然,秘密會被她永遠隱藏。

  哪怕是袁紅說了大家都去睡,但是顧寧她們幾個,躺在床上的時候,還是有幾分不平靜。

  天底下,怎麼會有那麼壞的人呢。

  羅安娜和陳香雲有些不明白。

  反倒是,顧寧的接受度高一點,畢竟,她更壞的人也見過。

  而且,還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

  等到隔天一早。

  四點半的時候,袁紅的床鋪就傳來咯吱咯吱響。

  是她起床的聲音。

  顧寧下意識地睜開眼,她撩開蚊帳,露出一張睡眼惺忪的面龐看了過去。

  雖然沒說話,但是袁紅卻明白對方的意思。

  「你怎麼這麼早啊?」

  眼神交流。

  「我一直都是這個點起來。」

  不去背書,看書,她總覺得有點浪費時間。

  顧寧擺擺手,指了指隔壁床上還在睡夢中的陳香雲和羅安娜。

  示意自己不出聲了。

  你自己慢點。

  袁紅點點頭,從床底下拿出了一個盆子,想了想,她又推了回去。

  自己隻有一個盆子,洗衣服什麼的都是它了。

  還是省著點。

  早上洗臉,對著水龍頭洗就好了。

  想到這裡,袁紅帶著幾分躍躍欲試,她小心翼翼打開門。

  去了公共水房。

  到了水房後。

  她站在水池子旁邊,看著那一排的水龍頭,半晌,才伸手地去摸了摸水龍頭。

  她不敢動手擰,眼裡藏著珍惜,「這就是水龍頭啊。」

  摸了又摸,幾乎把六個水龍頭全部摸了一遍後。

  這才又把手放在衣服上擦了擦,極為鄭重的雙手捧著開關。

  輕輕地一擰。

  嘩啦一聲。

  白色透明的水,一下子從水龍頭裡面噴湧而出。

  袁紅下意識地伸手去接,眼裡帶著心疼。

  「這麼多,怎麼這麼多。」

  都流出來了,那不就浪費了。

  恰在此時,顧寧拿了一個盆子過來,準確無誤的放在了那個被打開的水龍頭下面。

  看到那被接起來的水。

  袁紅下意識地鬆口氣,「嚇死我了。」

  「這要是全部流走了,我得浪費多少水啊?」

  在他們西北,每一滴水都是很珍貴的。

  水井離的很遠,他們要一桶桶,一擔擔的往回挑。

  顧寧歪著頭看她。

  「不浪費,隻要你用了,那就不是浪費。」

  袁紅搖頭,她比劃,比了一捧水,「這一捧水在我家,要三四個人洗臉。」

  而她開的那一瞬間,感覺都夠他們全家人洗臉了。

  「這是浪費。」

  「是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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