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腳把人給踹飛了。

　　實在是讓人驚訝。

　　眼見著大家都來看自己，顧寧輕咳一聲，語氣淡定，「我是正當防衛。」

　　要不是對方來撲倒她，她也不會這樣回擊了。

　　眾人聽到顧寧這個解釋，頓時絕倒。

　　還是，方靈鵑反應的快，「謝了。」

　　謝什麼謝？

　　當然是謝謝對方保護自己。

　　這也太損了一些。

　　真的讓人啼笑皆非。

　　旁邊的方家其他人，忍不住笑。

　　「笑什麼笑？」

　　方家三嬸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她總覺得大家在笑話她。

　　被方家三嬸呵斥的眾人，頓時不吭氣了。

　　隻是，方家老爺子呵斥了一句，「老三媳婦，你還沒鬧夠嗎？」

　　雖然，他也生氣三兒子被警察帶走了。

　　但是，生氣歸生氣，他也清楚地明白，這件事是老三咎由自取，真不怪靈鵑和顧寧這倆孩子。

　　對於公公的呵斥。

　　方家三嬸委屈極了，「爹，你忘記了？我男人，你兒子才被帶走？」

　　「還是被這倆小賤人給弄的。「

　　方家三嬸娘家條件一般，身上也帶著市井氣，一旦涉及到她的利益。

　　哪怕在方家養尊處優多年，也沒有任何作用了。

　　那是骨子裡面帶出來的。

　　很難改掉。

　　「你說的什麼話？你忘記了，靈鵑是你侄女了？」

　　「更別說，人家顧寧還是家裡的貴客。」

　　張口閉口小賤人的。

　　不知道，還以為三兒媳婦是個鄉野村婦。

　　被罵的方家三嬸更難受了，什麼貴客？什麼侄女？

　　那不過是害她丈夫被警察帶走的罪人而已。

　　她忍不住大聲道，「公爹，你也太偏心了。」

　　「你是不是忘記了？忘記了，你兒子被警察帶走了？」

　　不然，對方怎麼會怪她，而不是怪對方？

　　她覺得自己的公爹，是不是腦子有病。

　　自己的親兒子不護著，反而去護著外人。

　　面對兒媳婦的指責，方老爺子差點沒氣笑，「老三媳婦，你講講道理，我是幫理不幫親。」

　　要是都像對方這樣胡攪蠻纏。

　　那才是都完蛋了。

　　可惜。

　　方家三嬸聽不進去對方的話。

　　她還要哭。

　　「夠了。」

　　一聲呵斥，讓方家三嬸頓時戛然而止。

　　「老三是被抓了，但是又不是被判死刑，等他被判死刑了，你在來哭。」

　　說完，不去看自家兒媳婦是個什麼反應。

　　方老爺子朝著顧寧歉意道，「孩子，讓你見笑了。」

　　「你和靈鵑進屋休息吧。」

　　這——

　　顧寧和方靈鵑對視了一眼，這才朝著方老爺子點了點頭。

　　等她們進去後。

　　方家三嬸還想追上去鬧起來。

　　但是，卻被方老爺子一個眼神給制止了。

　　「你如果在鬧起來，我不介意讓老三從牢裡面和你離婚。」

　　這話一落。

　　方家三嬸一驚，「公爹！」

　　旁邊的劉梅也跟著一驚，要是方老爺子，讓她姐姐和姐夫離婚了。

　　那她是不是就要被趕出去方家了？

　　要知道，這麼多年來，她可是一直借著姐姐的名頭。

　　才留在方家過好日子的。

　　眼見著自家姐姐還要在和方老爺子爭執。

　　劉梅擡手拽了下姐姐的手，輕輕地搖搖頭。

　　她是不聰明。

　　但是，旁觀者清，在這種情況下，要是還和方家的掌權人對著來。

　　那吃虧的明顯是她姐姐的。

　　方家三嬸不想聽，但是看到妹妹哀求的眼神時，頓時深吸了一口氣。

　　她不能離婚。

　　她離婚了，兒子方邵興更沒搶奪繼承權的成算了。

　　而且，妹妹劉梅也是依附著她的，她出事，妹妹也要出事。

　　想到這裡。

　　方家三嬸硬生生地忍下這一口氣，「公爹，你嫌棄我不粗魯我知道，但是我男人被抓了，你兒子被抓了，如果連我都不幫他出頭，那就沒人能幫他出頭了。」

　　她是粗魯，但是她粗魯是為了，那個被警察抓走的丈夫。

　　為她丈夫出頭。

　　可是，她的公公呢。

　　明知道自己兒子是被誰害的，卻還在幫著對方說話。

　　說實話。

　　她公爹不配當個父親。

　　聽到兒媳婦的指責，這一次，方老爺子沒說話。

　　他隻是沉默著，轉頭去了書房。

　　那個書房的門，被關了大半天。

　　等他再次出來的時候，似乎頹廢了不少。

　　「邵興，去問問你爸是個什麼情況。」

　　這話一落。

　　方家人都跟著看他。

　　方老爺子面無表情，「問一問，你爸爸是個什麼情況。」

　　方邵興意外，「爺爺？」

　　中午，他媽和爺爺的爭吵，他也看在眼裡的。

　　理智上告訴他，爺爺做得沒錯。

　　爸爸犯錯了，警察抓他也是應該的。

　　方老爺子似乎做了極為重要的決定。

　　「去問問是個什麼情況，能不能走關係，把你爸爸贖回來，另外，那一幅畫，儘快還給顧寧那孩子。」

　　兒子是做錯了。

　　他改變不了。

　　兒媳婦也說得對，他當父親的確實沒為對方出頭。

　　隻能說，違背原則，替兒子做一次事情。

　　方老爺子這話一落，幾家歡喜幾家愁。

　　方家三嬸自然是歡喜的，公爹發話了，以方家的人脈關係，掏點錢出去，贖回來一個人，還是容易得緊。

　　隻是，方靈鵑卻是有些失望的。

　　她本來是出門，陪著顧寧一起去學校的。

　　萬萬沒想到，聽到自家爺爺說的這一番話。

　　她在爺爺面前，向來性子比較直。

　　有什麼便表現了出來。

　　或許，她的失望太過溢於言表了。

　　這讓方老爺子忍不住嘆了口氣，「靈靈，爺爺老啦。」

　　不如當年殺伐果斷了。

　　知道歸知道，但是自己的兒子，到底是不忍心的。

　　若是二十年前，他不會這樣做，不止不會這做，他還會讓自己那個犯錯的三兒子，加倍地受到懲罰。

　　但是，他現在七十了，沒幾年可以活了。

　　講究的是一個中庸，是一個平衡。

　　三兒媳婦說得對，她在外面在不討喜，但是有一點還是不錯的，那就是一心為了自己男人。

　　也正是因為，方老爺子看到這一點，這才容忍著對方。

　　因為，他知道，自己走了以後。

　　老三這個兒子，或許就隻有他媳婦會對他這麼好了。

　　方靈鵑聽到，爺爺喊自己靈靈，愣了下。

　　因為，上一次她聽到的時候，還是多年前，那個的時候，她父母離世。

　　她在葬禮上哭得不成樣子。

　　爺爺也是抱著她喊靈靈，以後爺爺會照顧你長大的。

　　打那以後。

　　就再也沒喊過了。

　　這一聲靈靈，喊得方靈鵑心態極為複雜，「爺爺，你知道的，你每一次的縱容，對我三叔來說，都是最大的懲罰。」

　　正是因為爺爺的縱容，三叔才會變成今天這個，貪財貪利的小人。

　　方老爺子，「我知道。」

　　他目視前方，窗外是一顆枝繁葉茂的梧桐樹，秋季到了，梧桐葉子簌簌地往下掉落。

　　他彷彿在那葉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可是，爺爺活不到幾年了，隻想，活著的時候，看到家和萬事興。」

　　如果，他死的時候，兒子還在牢裡面坐牢。

　　那麼他死都不會安心的。

　　其實，連方老爺子自己都不知道，哪一天就沒了。

　　他實在是不年輕了。

　　聽到這，方靈鵑徹底沉默了，她心裡很難受，難受的一生要強的爺爺，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更難過的卻是，她是親眼看到了方家的沒落。

　　這何嘗不是和爺爺沒關係的。

　　自從，爺爺經歷了老年喪子後，他對剩下的幾個兒子，就格外的容易心軟。

　　也正是因為他的心軟，這才養起來了，這才養起來了方家的幾個廢物。

　　說實話。

　　方家孫子輩的，目前都比當爹的強。

　　這裡面，未嘗不是老爺子一手造成的。

　　隻能說是，命啊。

　　真是奇怪。

　　年輕時候的方老爺子對待自己的幾個孩子，一個比一個嚴苛。

　　公正到刻闆的地步。

　　但是，他老了，反而還放鬆了一些，放到心軟的地步。

　　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幾個兒子的路越來越偏。

　　眼睜睜地看著，最疼愛的孫女，離開方家。

　　眼見著孫女的沉默。

　　方老爺子不能，也不敢去看她，他轉頭，走到顧寧面前。

　　朝著顧寧慈祥道，「孩子，這是我方家欠你的，老三欠你一句對不起，我替他說了。」

　　「那幅畫，我會讓他儘快還給你。」

　　「另外，方家也會給你做出補償，條件你可以任意提，隻要我們能滿足。」

　　方老爺子錯了嗎？

　　錯了，可也不能說他錯了。

　　他對孩子也嚴苛過，也培養出來了優秀的孩子。

　　隻是，他曾經白髮人送黑髮人，這一場變故，讓他對剩下的孩子，可能沒那麼高的要求了。

　　甚至，方老爺子覺得，隻要孩子們身體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行。

　　至於，真做了錯事。

　　在大原則，大方向沒錯的情況下。

　　方家基本都能兜底的。

　　富二代嘛。

　　他們當老的奮鬥了一輩子，不就求孩子過的順暢舒坦？

　　隻是，這是方老爺子的想法。

　　顧寧不敢苟同。

　　她想了想，說道，「補償就不用了。」

　　「我隻是希望，老爺子，以後你對於靈鵑的發展，不要過多的幹預。」

　　她覺得，老爺子的存在，會影響方靈鵑的判斷。

　　更重要的是，她想說的是。

　　「方家以後，我的建議是和方靈鵑無關。」

　　不然，有這麼幾個叔叔拖後腿，爺爺給叔叔們兜底。

　　方靈鵑在心軟。

　　方靈鵑做不大的，她的時間和精力，都會被這些紛雜的親情給拖累。

　　方老爺子沒想到，他讓顧寧提條件給補償。

　　對方竟然提了這麼一個條件。

　　向來，對方也是把自己的孫女，當做真正的好朋友來看待了吧。

　　所以，才會為自己的孫女考慮。

　　或許，對方是看到了，孫女在未來遇到的隱患。

　　方老爺子看了顧寧足足三秒。

　　顧寧不躲不閃，「我希望您答應我，立個字據，以後方家遇到任何麻煩，都和方靈鵑無關。」

　　「當然，有個補充，這個麻煩特指方家的人。」

　　顧寧其實，提這個要求已經過分了。

　　但是，她有個很現實的問題，那就是，她和方靈鵑已經綁定了。

　　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在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是生意夥伴。

　　既然，作為生意夥伴。

　　而且是長期的生意夥伴，雙方都沒有拖後腿的，這才是良性發展的基礎。

　　不然，顧寧可能要考慮，換合作對象的。

　　隻是，換合作對象實在是不容易。

　　畢竟，遇到方靈鵑這麼合拍的對象，著實是機遇。

　　既然想要長期發展下去，那麼她就來當這個壞人，幫對方把隱患給去除了。

　　顧寧的話，說到了方靈鵑的心坎，也是她不能說的地方。

　　畢竟，方家生她養她。

　　爺爺更是把她當做眼珠子一樣疼著長大。

　　她就更不可能說出這種話了。

　　可是，她也明白，自己身後的親人是很大的隱患。

　　這一次，bb機的生意，對方幾次，橫加阻攔。

　　阻攔沒成功，竟然開始害人了。

　　這次，他們敢害顧寧，是不是下次他們就敢害自己了？

　　她自己就算了，不能把顧寧拖下水。

　　想到這裡。

　　方靈鵑的心態也堅定了起來，「爺爺，顧寧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會給您養老的，您也會是我唯一的長輩。」

　　「甚至，如果將來方家到了邵陽手裡，我也會去扶持他，但是也僅限於他。」

　　整個方家，她肯伸出手的，也隻有老爺子和方邵陽兩個人。

　　僅此而已。

　　聽到這話。

　　方老爺子的心不是不痛的，但是他也明白。

　　靈鵑能夠護著邵陽，他應該滿足的。

　　想到這裡。

　　方老爺子深吸一口氣，「成，口說無憑，立字為據。」

　　這話一落。

　　方家二叔，以及方家三嬸，還有方邵興他們，全部都是反對的狀態。

　　「爹！」

　　「爺爺！」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方家現在最有出息的就是方靈鵑了，有了方靈鵑的支持，和方老爺子的喜愛。

　　方邵陽是方家繼承人的事情，也是闆上釘釘了。

　　方靈鵑不管方家。

　　這對於今後的方家來說，是個很嚴峻的問題。

　　看著反對的後輩。

　　方老爺子嘆了口氣，語氣無奈，「甘蔗沒有兩頭甜。」

　　「你們又想害靈鵑，又想占靈鵑的便宜，天底下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