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課的間隙裡，賀羽翔喊楊一荷出門，把三十塊錢塞到她手裡，惡聲惡氣的警告：「這是我小姨好不容易從蘇嫚嫚那裡給你討來的錢，你好好藏起來自己花，不要給沒血緣關係的人花，也不要給你爸！更不準偷偷給小鈺買吃的，聽到了嗎！」

　　「哦。」

　　楊一荷條件反射垂下頭，接過錢，無措的站在他面前。

　　半晌，在他面前的緊張感消散了些，楊一荷趕緊說：「謝謝小姨，還有今年過年的新衣裳，都謝謝她。」

　　「你們在幹什麼！」

　　毛毛衝上前，像是狗狗一樣，嗅嗅楊一荷，嗅嗅賀羽翔：「為什麼我聞到不同尋常的氣息！」

　　楊一荷：「沒什麼。」

　　「好吧。」

　　毛毛小大人般的嘆氣。

　　朋友們也有屬於自己的小秘密了。

　　賀羽翔往教室走。

　　毛毛趕緊跟上：「賀羽翔，我媽媽叫我問你，為什麼不經常去上課？」

　　「收音機有外語，我可以跟著學，你幫我跟阿姨說一聲，之後就不去了。」

　　賀羽翔不去小洋樓的理由很簡單。

　　因為他在家可以邊學邊賺錢。

　　毛毛遺憾：「那好吧。」

　　他在家有空就趴在窗戶上。

　　盼望著小洋樓能出現賀羽翔身影。

　　可他來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毛毛沮喪的回到教室。

　　小鈺正在摺紙飛機。

　　折好後，往嘴裡哈一口氣，丟到教室外面。

　　看紙飛機在空中旋轉四五秒鐘，便欣喜不已。

　　她去把紙飛機撿起來。

　　重新讓紙飛機重回空中。

　　一遍又一遍。

　　樂此不疲。

　　直到有上課的訊號，小鈺才把紙飛機塞到課桌的抽屜裡。

　　她雙手放在桌面上。

　　腰桿挺得直直的。

　　林老師來上課，他往學生們身上掃一眼，全班最認真的果然是小鈺。

　　其他學生或多或少被過年影響，還沒回過神來。

　　「我們今天來開班會，首先跟讀語錄。」

　　小朋友們有氣無力的跟讀。

　　讀了半節課了，林老師才點了賀羽翔：「班長，你來幫忙發書。」

　　賀羽翔上台讓他們排好隊。

　　礙於班長淫威，大家可乖了。

　　賀羽翔首先發給小鈺。

　　因為她個子最矮。

　　排在最前面！

　　小鈺抱著書回到座位，仔細檢查有沒有錯印或者粘在一起的。

　　她現在共有三本書。

　　語文、算術、革/命文藝。

　　檢查好後，小鈺乖乖等著下課。

　　今天開學第一天。

　　一年級小孩不需要上課。

　　老師們也清楚小孩心性，敷衍帶過。

　　小鈺感覺開學第一天，就是聽前排後桌的八卦，也挺有意思的。

　　從學校回到小院裡，小鈺開始幹活，估摸著到小姨下班時間了，她去小姨房間看了看手錶，來到門口坐好等小姨回家。

　　巷子裡出現的第一抹藍。

　　就是她的小姨。

　　小鈺飛奔向她：「小姨！」

　　陳清穩穩將她抱起來問：「第一天上課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不適應？」

　　「沒有，很閑。」

　　「那也挺好的，在學校裡好好玩，我從機械廠帶回來了一些報紙，待會咱們一起包書皮。」

　　「好！」

　　兩兄妹共六本書。

　　包起來不費什麼時間。

　　陳清攏了攏垂落的碎發，抽出一張大報紙，將工農兵畫像設為封面，開始給他們的書包書皮。

　　小鈺趴在桌邊，看小姨包好後，手指頭一下下戳著封面上的工農兵畫像。

　　賀羽翔縫增高鞋墊。

　　他的生意賺不了大錢。

　　勝在穩定。

　　陳清包著書皮問賀羽翔：「元宵節要吃湯圓嗎？」

　　賀羽翔：「我不會。」

　　包湯圓是個技術活。

　　他對於麵食一類都不擅長。

　　陳清：「那我後天找人換點。」

　　「少換點，湯圓隻吃一天，吃多了容易膩。」賀羽翔提醒。

　　「知道了。」

　　陳清忙活完書皮。

　　一家人也洗洗睡了。

　　清晨賀羽翔早早起來，他拜託一大爺幫他買了兩隻小雞。

　　他不會孵。

　　看不懂雞蛋裡的公母。

　　是專門買孵化好的小雞。

　　從一大爺手裡接過兩隻小雞崽，賀羽翔小心翼翼捧著放到雞籠裡。

　　小鈺醒來後，看小雞來了，立即去找細麥麩，從水壺裡倒摻溫水出來，把麥麩攪拌攪拌，放到小雞面前：「你們快吃，快點長大哈。」

　　她摸摸小雞腦袋。

　　一臉期待。

　　兩隻小雞尖嘴吃著糧食。

　　小鈺蹲著看它們乖乖吃飯，心滿意足回到前院。

　　賀羽翔正在準備早飯，以及他和妹妹的午飯，準備好後喊小姨。

　　陳清生無可戀伸了個懶腰。

　　得知今早早餐是紅薯油果，陳清才覺得生活有了奔頭。

　　踩著點來到機械廠，陳清被沈廠長喊了過去。

　　「你們招聘的試卷擬定好了嗎？」

　　「還沒有。」

　　陳清是打算讓車間主任出題的。

　　每個人出幾道題。

　　合併在一起。

　　那樣就不怕漏題了。

　　「加一道附加題，研究所缺人了。」沈廠長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去年賀遠科研成果差點洩露，導緻研究所少了一批人，目前賀遠作為主力軍，又被借調到了其他廠子，研究所人手不夠。

　　陳清答應下來：「那考試前幾天我來跟你要題。」

　　「成。」沈廠長又拿出一份名單：「我知道你現在做的事情，但這批人，必須得進機械廠。」

　　他給的名單人數高達二十七人。

　　陳清動也不動。

　　沈廠長語氣卑微：「我已經儘力爭取了。」

　　陳清接過名單看了眼。

　　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直接起身走了。

　　沈廠長問秘書：「她什麼意思？」

　　秘書：大概是嫌棄你能力不行。

　　「陳副主任是在思考怎麼執行吧？」

　　「她名單都沒拿走！」

　　「或許陳副主任記憶力好。」

　　「你別瞎扯。」

　　沈廠長頭疼。

　　把老劉喊了過來。

　　還是老劉好啊！

　　之前他給名單十分順暢。

　　現在輪到陳清，鳥都懶得鳥他。

　　劉主任熟練的看著名單，卻拒絕道：「人事科不歸我管了，廠長，你知道的，向來正副不合，我和她關係差著呢。」

　　沈廠長想罵人：「我不管你使什麼手段，反正這批人得在下個月出現在機械廠！這是組織給你的任務。」

　　「這不歸我管，我不能逾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