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天生壞種
張冬梅緊閉房門後,才將重要事情說了:「機械廠來了新設備,不出意外的話會招工!」
張父一喜:「真的?」
他兒子是高二的學生,很快就要高中畢業了,如果能獲得一個工作崗位,家裡兩個孩子都能有工作,簡直是光耀門楣!
「大概率是真的,所以我著急忙慌回來了。」
張冬梅也開心起來。
張父感覺不太樂觀:「機械廠向來偏向機中專生,你弟弟是高中生,還差一截。」
「我知道,但陳清是廠委副主任,她掌管人事科,昨天她問我建房子的事情,我想我們替她把房子和傢具搞定了,求她幫幫忙,讓我們能買一份工作給小弟。」
張冬梅將打算說了出來。
買工作需要人脈關係,陳清在招工方面,是機械廠權利最高的人。
所以張冬梅想求陳清幫忙。
她希望弟弟能來到城裡,再娶一個城裡端鐵飯碗的姑娘,那樣就能在城裡安家了。
以後不需要靠天吃飯。
更不會挨餓了。
張冬梅是這個年代裡罕見被父母寵愛的女孩,但她也嘗試過餓到瀕死的感覺。
那滋味太難受了。
她現在不需要愁吃不飽飯了,所以她想要拉拔她的弟弟。
張冬梅把身上各處藏著的一百五十塊錢給他:「爸,這筆錢你先拿著,到時候不夠的話,我再和婆家人商量商量。」
張父看著手裡的錢,眼眶一熱。
「找人借錢了?」
「沒有。」
張冬梅否認。
張父看著閨女長大的,還能不知道她性子。
「我知道你心是好的,但之前我在城裡的時候也打聽過了,陳同志在工作場上沒有像私下裡表現的那麼好說話,假如你現在利用人情替你弟弟謀得一份工作,以後你就斷了這個人脈了。」
「那怎麼辦?」
張冬梅焦急起來。
這是她能接觸到官職最大的人了。
「我們先給她找人打傢具、蓋房子,之後的事情再慢慢來,她才二十歲,能當上副主任,前途不可限量,我們不要把關係弄僵了。」
張父安撫著女兒。
勸她不要急於一時。
張冬梅揉了揉眼睛:「我知道了,我會跟她好好相處的。」
「也不需要討好她,我看陳同志私下很隨和,你和她正常相處就好。」
張父不捨得孩子伏低做小。
哪怕是面對一個好人。
張父等女兒離開後,很快找好了木匠,又把建房子需要的錢,需要的人手都算好,帶上媳婦,一起去城裡找陳清。
他是正月十一來的,正好是周六。
陳清在家裡搗鼓樣衣。
聽賀羽翔說張冬梅爸爸找她,連忙出去迎接。
她給兩人倒了紅糖水,「叔叔阿姨,麻煩你們來一趟了。」
「春耕還沒到,我們閑著也是閑著。」
陳父把預算單子給陳清。
「上面寫的是傢具的花銷,還有房子的材料和人工花銷。」
陳清拿過來看了看。
傢具和建房子的錢全部加起來,總數額是三百五十塊。
之前她想要建房子,是在沒計算人力的情況下最低兩百,張父這傢具和建房子三百五。
著實過於便宜了。
「叔叔,你這價格也太便宜了。」
「我們也是有事找你幫忙。」
張父在家裡思索了很久。
決定跟陳清開門見山的談。
他原本是勸兒子不要急於一時的,但臭小子十七歲談了個對象,還是寡婦,氣得他差點撅過去。
直接拆散很難。
張父便決定不計代價的讓臭小子進城。
等分開時間長了,就沒感情了。
他和陳清接觸過幾次,感覺她是爽利性子,與其在瞞著算計她,不如開誠布公的談。
陳清把單子放下,疑惑道:「什麼事?」
賀羽翔旁聽。
張父雙手緊張的搓了搓,卑微道:「是這樣的,我兒子目前十七歲了,正在讀高二,聽說機械廠要招工,不知道怎麼樣能進機械廠?」
「走正規考試流程,達到要求,可以進入機械廠,這是一本萬利的法子。」
陳清官方的回。
自從機械廠即將要向外招工,她廣播室去了三趟!
警告大家不要給她送禮。
工作和房子不同。
房子勉勉強強能住,日子還能過。
工作卻能決定一個人的一生。
要麼在城裡吃公家糧,要麼下鄉面朝黃土背朝天。
家裡但凡是有點能耐的,都在走人脈關係。
偏偏主考官是陳清。
她油鹽不進。
搞得所有人都很焦慮。
當走後門習慣了之後,哪怕有能耐走正路,也很難相信自己。
因為他們想要的是篤定的結果!
張父心裡往下沉:「我知道是這個理兒,我兒子是高中的,平時成績一般,很難考上,陳副主任,你說說,你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我們一定竭盡所能,隻要你給我兒子指條路。」
他態度懇切,姿態放得很低。
陳清鐵石心腸,把紙張推了回去:「最近麻煩你費心思了,賀羽翔,去拿一包大白兔奶糖給爺爺奶奶。」
賀羽翔照辦。
張父面色難看,「抱歉啊,打擾你了。」
「沒事。」
陳清能理解。
利益面前,感情為次。
她把兩夫妻恭恭敬敬送走。
末了,有些無奈。
現在太多人盯著她了,假如有問題,她自己有轉圜的餘地,但張冬梅首當其衝受到傷害。
其實她不反感張冬梅父母的所作所為。
他們沒有情感要挾。
更願意拿錢出來。
假如她願意,雙方是互惠互利的,問題就在於,事情發展的太快了,出乎她意料,那群高中生、中專生都快把她當做眼中釘肉中刺了。
賀羽翔看小姨神色疲憊,問道:「為什麼你做好事還要被針對?」
近段時間總有人衝到小姨面前,問她考試內容,看得他都心驚膽顫的。
「因為我還不夠聰明。」陳清微微嘆氣。
賀羽翔緊皺眉頭:「那你多賺點錢不好嗎?」
「不好!」
陳清堅定的拒絕。
她揉了揉賀羽翔頭髮。
毛刺刺的。
跟刺蝟一樣。
「我過不了良心這一關。」
賀羽翔:「這有什麼的。」
良心又不值錢。
幹嘛要因為不相幹的人,讓自己過得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