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縫十五針
賀遠組裝著簡易版的鞦韆,架子是廢鐵焊接而成,軸承是從廢機床拆卸下來的,椅子是榆木闆,他特意在機械廠打磨好拿過來的,鞦韆的繩子是三股苧麻繩絞的。
組裝時,他分別將四根麻繩穿過座椅孔洞,採用改良版的漁人結固定,繩結越受力越緊,越不會損傷繩索纖維。
座椅離地高度賀遠設為四十五公分,最後他還在座椅下方二十公分處打了防滑結,作為腳踏位。
小鈺蹲在一旁,雙手像是乖乖放在膝蓋上,看著叔叔製作鞦韆,嘴巴微張,獃獃的看著,直到雛形出現在她眼前才問:「叔叔,鞦韆能坐幾個人呀?」
「一家四口都行。」
「哇!」
小鈺驚喜。
賀羽翔則是問賀遠:「你和我小姨去郊外幹什麼,那邊全是山,無聊得很。」
小鈺不贊同地扭頭看向哥哥:「我想去玩,我喜歡山。」
賀羽翔無奈嘆氣。
那好吧。
明天是十月份最後一天,正巧是小鈺生日,她喜歡山就去吧。
他們一家三口輪流生日,也是過得夠夠的。
賀羽翔想了想,問道:「要不要喊上毛毛?」
小鈺跟他玩很無聊,但跟毛毛玩會很有意思。
小鈺猶豫:「我去問問小姨。」
陳清直接喊他們兩兄妹去問毛毛一家:「要跟他們說清楚山上很無聊,願意來的話,我們明天八點在供銷社車站點集合。」
「好!」
小鈺往外跑。
賀羽翔趕緊跟上。
田夢雅看著小鈺快速奔跑的模樣,說道:「你家小鈺好活潑。」
「是吧,超可愛的!」
陳清驕傲的擡頭挺胸。
田夢雅:「是,像你養的孩子。」
她頓了頓又說:「明天你們爬山是不是有塔莉婭?」
「如果毛毛願意來的話,塔莉婭大概率會來。」
「哦。」田夢雅沒看她接話,還擱那啃甘蔗啃得津津有味,怒道:「你都不喊我!!!」
明明她和陳清首先認識的,雖然前期關係很差,但現在關係不是越來越好了嗎?結果陳清每次有塔莉婭的時候,都和塔莉婭更親近,憑什麼!
陳清趕緊說:「田夢雅同志,你願意賞臉來一趟嗎?」
「哼,我才不要。」田夢雅雙手抱臂,傲嬌地撇開頭。
陳清坐得離她近了些:「去嘛去嘛,我求求你好不好?」
田夢雅嘴角瘋狂上揚:「那好吧,這可是你求我的!」
「是,我求你的。」陳清看她開心了,又問:「你真不吃甘蔗嗎?我今早搶了五根甘蔗,都快進化成挑選甘蔗的大師了,選的甘蔗真的很甜。」
田夢雅:「不要。」
甘蔗這玩意兒,咬的腮幫子疼。
陳清:「那好吧。」
她自己啃。
她腮幫子也有點疼。
但真的很甜!
甘蔗也不算很便宜,她的錢真是不斷往外花,今天她算了算賬,拋除接下來的生活費,存款突破了八十塊大關,在長時間沒幹副業的情況下,能有那麼多存款,她已經心滿意足了。
*
跑到小洋樓的小鈺去找毛毛,問他們要不要去玩。
毛建國:「不要!」
在短時間內,他堅決不要看到陳清。
作為昨天開會的一員,組織喊去看趙光榮,害得他特意請了一天假。
躺在病床上的趙光榮,右邊額頭七針,左邊額頭八針,足足十五針!
臉頰更是青青紫紫,腫得老大,看得觸目驚心。
毛毛趕緊說:「要去的!我要去!」
毛建國:「再叫喚老子打死你。」
臭小子都不知道陳清多麼嚇人,眾目睽睽敢把一個大男人腦袋開瓢的女人,恐怖如斯!
他家塔莉婭也喜歡動手,但僅限他一人,而且夫妻間更多時候是情趣,可陳清不同,她太猛了。
能打能罵,文武雙全。
完全得罪不起啊。
他本來就惹陳清煩,萬一陳清揍他怎麼辦?
毛毛不願意:「我要去,我要去,我要去!」
塔莉婭開口:「去!」
毛毛歡呼一聲,想拉著小鈺去他房間玩。
小鈺拒絕:「賀遠叔叔在給我小姨做鞦韆呢,你要不要來我家看看?」
毛毛驚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你家是能擁有鞦韆嗎?」
小鈺揚起白白粉粉的小臉蛋兒,「是的哦~」
毛毛:「那我要去看!」
他牽起小鈺的手,飛速往外跑。
賀羽翔跟塔莉婭說:「阿姨,那我們明天早上八點在供銷社車站點見面。」
「那毛毛今晚拜託你照顧了。」
「嗯。」
賀羽翔頷首。
快速轉身離開。
毛建國悲痛欲絕:「我都跟你說了,陳清很嚇人,你昨天是沒有看到那麼震撼的場面,你都不知道多麼恐怖。」
「我也很遺憾,沒有看到那麼精彩的畫面,沒有在一旁給她鼓掌。」
「啊?」
「趙光榮縫了十五針又如何,她們母女六人,挨了多少年的凍?你能明白一個女人照顧五個孩子的同時,拚命在滿是男人車間拿勞模的努力嗎?你不能。她們住的有多擠,少了多少應有的福利,挨了多少餓,你知道嗎?你不知道。」
塔莉婭氣得把他從身上推開。
毛建國忙不疊粘上去,說道:「我們機械廠婦聯不是做的很好嗎?」
「林主任她隻是一個人。」塔莉婭想到那天去拜訪這一家六口的場景,嗓音微微哽咽:「她們孤兒寡母,隻要敢告狀,林主任能幫她們一下子,但肯定會被趙光榮針對到沒有工作,她願意把勞模的身份讓出來,某種程度上也是為了保護她的工作。」
毛建國有些沉默。
但事實似乎的確如此。
塔莉婭:「按照你跟我說的昨天情況,陳清是徹底的幫她們,她們母女六人徹底亮到人前了,她會重新拿回勞模身份,擁有嶄新的房子,也不需要害怕上司針對,因為有趙光榮的先例,大家就算是憤怒,也會忌憚陳清,而一群領導失去房子後的憤怒,也是針對陳清。」
「去車間的是她。」
「她是唯一一個真切利益受損的人。」
毛建國登時無言以對。
良久後,訥訥道:「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