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你偷看我做什麼？」

　　躲在暗處的許秀珍身子一僵。

　　陳清：「如果你不願意出來，那我隻好找你姐姐，告訴她你跟蹤我。」

　　許秀珍低著頭走出來，身子薄薄一片，彷彿一陣風就能把她颳走。

　　陳清：「擡起頭來。」

　　許秀珍拳頭握緊，緩緩擡頭。

　　她生著張寡淡的瓜子臉，眼尾微微下垂，蒙著層灰的眼瞳，有些陰鬱，偏生眼睛怯怯的，倒顯出幾分老實怯懦的樣子。

　　陳清低垂著眸問：「偷窺我做什麼？」

　　許秀珍兩顆晶瑩的淚珠滑落：「我……」

　　陳清淡淡一笑：「你知道嗎？我打人挺厲害的，如果你想哭，我可以讓你真情實感的嚎啕大哭。」

　　許秀珍渾身一顫，扮可憐的路子不好使，便哽咽著說：「我其實不是許家人，我是跟著我媽媽……」

　　「重點！」

　　「我後爸不管我，我媽更是沒錢，我都要結婚了，都沒錢做嫁衣，我聽說你是好人，你能幫我做一套嫁衣嗎？我真的會感激你一輩子的，之後你讓我做牛做馬都行。」許秀珍眼眶裡含著晶瑩淚珠，可憐兮兮地看向她。

　　陳清嘴角上翹，眼裡帶著粲然的笑意，唇紅齒白，笑得明媚又張揚：「好啊。」

　　「真的嗎？！」許秀珍眼中迸發亮光，但看她令人驚艷的容貌，眼中又劃過一道嫉妒。

　　「你信呀。」陳清低頭笑出聲：「好蠢。」

　　許秀珍臉青一陣白一陣：「你……你怎麼可以那麼殘忍。」

　　「因為我是正常人。」陳清轉身，又淡淡警告：「以後少在我面前晃蕩，我不是你姐，不會包容你，我會讓你見識外面的漂亮女人能有多麼惡毒，終生難忘哦。」

　　她在服裝廠家屬筒子樓的大門口，賀遠一雙狹長眸子含笑看著她：「上車吧，惡毒的漂亮女人。」

　　陳清惱羞成怒，一拳頭輕輕砸在他肩膀上：「閉嘴！」

　　他耳朵怎麼那麼好。

　　真煩人。

　　賀遠待著的地方正好和她間隔一道牆，自然聽得清楚，轉頭看她坐好了，便騎車載著她回家。

　　從家屬樓出來的許秀珍站在門口，看他們說說笑笑的離開，陰鬱的眼底是深深的嫉妒。

　　有些人，生來就是被人嫉妒的。

　　像是許荷花、田夢雅、陳清。

　　她們為什麼都能過得那麼好！

　　有外貌、有錢、有工作，是當代最受歡迎的女性。

　　她們都過得那麼好了，為什麼看她那麼可憐，都不願意施捨她一點，怎麼能那麼不善良！

　　許秀珍在家屬院門口落淚。

　　看得家屬院的人直呼可憐孩子。

　　許秀珍聽得心滿意足。

　　她就是很可憐的，所以大家都要對她好！

　　而回到家的陳清徹底把許秀珍拋到腦後。

　　賀遠則是回到研究院。

　　路上正巧遇到生無可戀的毛建國，他看賀遠也來加班，笑容猥瑣地問：「你和陳清發展的怎麼樣？」

　　賀遠：「很好。」

　　他們如今相處很自在。

　　很舒服。

　　毛建國不滿：「我指的是身體接觸！」

　　賀遠側頭，狹長的眼尾都泛著冷光：「你很閑？」

　　毛建國：「……沒有，我要去忙了。」

　　淦！

　　為什麼賀遠那麼嚇人。

　　陳清她知道嗎？

　　賀遠他就是假裝是個好人！

　　實際上是不折不扣的大魔王！

　　沈廠長也那麼覺得。

　　每次他喊賀遠來到辦公室，無論前期發生什麼事情，結果一定是他朝賀遠低頭哈腰。

　　為了祖國科技的進步，他付出了太多！

　　「賀遠，你知道我們交流會要選出十個去工農兵大學嗎？」

　　賀遠頷首，翻看著沈廠長定下的名額，從其中撕下來一張，說道：「我部門的馬建民去參加。」

　　交流會有比賽，看似爭取工農兵大學名額，實際內定。

　　沈廠長沉吟半晌說：「你部門的馬建國都二十五歲了，我派去的人才十九歲。」

　　「機會難得，看你選擇。」

　　一個走後門。

　　一個實力強。

　　賀遠任由沈廠長選擇。

　　他想馬建民去參加工農兵大學生，是部門中恰好唯有馬建民符合標準。

　　未婚、根正苗紅、對組織有貢獻。

　　賀遠目的也不是為了他去學習，他要馬建民最終當上大學校長。

　　沈廠長一個頭兩個大：「你說機械廠當領導的怎麼都生那麼多孩子，還全都是蛀蟲！」

　　賀遠避開他的發牢騷，聊起交流會的事情：「我喊我審核參加交流會的項目，我部門的人已經檢查好了，標紅的是虛假上報的，你看看。」

　　「虛假上報？」

　　沈廠長眉頭瞬間緊皺。

　　虛假上報研究成果這件事，並不罕見。

　　但也是嚴令禁止的！

　　如今他們真是為了工農兵大學的名額拼了啊！

　　沈廠長這才去翻看他帶來的文件，倒吸一口涼氣。

　　賀遠事情說完了：「我先走了。」

　　沈廠長哎了聲，起身送他，跟他往外走的時候笑眯眯的問：「你和陳清處的怎麼樣？」

　　賀遠沉默。

　　旋即——

　　砰！！！

　　門被大力關上。

　　差點撞到沈廠長鼻子。

　　他表情訕訕。

　　之前他們兩個不是沒處對象嘛，他才想著利用一下陳清。

　　再說了，陳清她是軟柿子嗎？！

　　她掌控全場好不好？

　　但他們兩個在一起了，沈廠長很高興。

　　等他們結婚了，他要坐主桌！

　　是他把這對俊男靚女撮合成功的！

　　沈廠長沾沾自喜。

　　*

　　全省交流會在萬眾矚目中，正式展開。

　　陳清上班的時候就發現，機械廠門口的大紅橫幅在風中獵獵作響『全省工業技術交流大會』幾個大字格外醒目。

　　廠區裡人頭攢動，來自全省各地的技術骨幹、工人代表、革委會幹部齊聚一堂，紅旗招展。

　　廣播裡循環播放著《咱們工人有力量》，激昂的旋律讓整個廠區都沸騰起來。

　　看著那麼多人，陳清迅速回到廠委。

　　田夢雅在二樓拿著望遠鏡，皺眉看著一群研究員。

　　陳清拍了拍她肩膀：「幹嘛呢？」

　　田夢雅：「我爸叫我挑上門女婿！」

　　自從上次和楊修瑾相親悄無聲息沒了之後，她爸媽又開始操心她的婚姻大事，尤其是和她同齡的表姐都要嫁人了，更是催的要命。

　　陳清感覺她像是榜下抓婿的千金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