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晚上閑來無事，來到街道辦轉悠轉悠。

　　街道辦這還有她的縫紉機，先前她留在這兒有四台縫紉機，被她停了一段時間後，被控訴浪費物資，後來她提倡，讓職工或職工家屬免費縫工衣。

　　當時楊書記知道後就跟她說：「你總是喜歡兜兜轉轉的達成你的目的。」

　　陳清：「不，我喜歡直接的達成，但無奈何，世界上總有人看不得人好。」

　　當場楊書記沒說話。

　　陳清也沒和他計較。

　　而如今，這裡成了巷子裡年輕人的聚集地，大家來這聊八卦，有人還接了服裝廠外派的工作，晚上邊納涼聊天，邊縫熊貓。

　　熊貓一隻一毛五。

　　婦女同志們一天大概能縫三到七隻。

　　這是令賀羽翔眼饞的工作，他背著家裡人去申請了，被街道辦駁回。

　　他家條件好。

　　他沒資格縫熊貓。

　　獲得縫熊貓資格的人，都是人均不到五塊錢的家庭。

　　並且縫熊貓前還得培訓一周。

　　得到熊貓外派工作的婦女同志們都高興的很。

　　張冬梅也抱著孩子來聊天，看陳清來了，招呼她過來坐。

　　其他人見陳清來了，略感拘謹。

　　有個人老老實實喊了聲：「師父。」

　　她是街道辦主任的親戚，當初塞到縫紉班裡學習的人。

　　陳清輕輕頷首：「我聽說你去服裝廠了？」

　　「對，服裝廠需要趕工，我當初不是跟您學了縫紉嘛，有經驗，服裝廠就讓我進去了。」

　　服裝廠內部也是主張招聘高中、中專等學生，她恰好有中專學歷，又有技術，才當上服裝廠工人的。

　　陳清笑：「挺好的。」

　　「都是您教得好。」

　　葛南蓮趕緊說。

　　陳清樂：「我也覺得。」

　　葛南蓮看她沒有上課那麼嚴肅，也微微放鬆下來，跟她說道：「我們班裡二十二個人每個月都會聚一次，都會各自聊一聊每個月的訂單。」

　　還有師父。

　　當然，這句話她不敢說。

　　陳清：「她們怎麼樣？」

　　「日子變得更好了一些，感覺她們臉上都有點肉了。」葛南蓮大著膽子說：「我們每次都很想邀請師父你，但害怕你太忙了。」

　　「以後看情況吧。」陳清沒把話說死。

　　葛南蓮乖乖點頭。

　　她找不出話題之後，就默默坐在一旁了。

　　陳清原本是想來聽聽八卦的，但她來了之後，大家聊天熱情驟降，她便知情識趣的離開了。

　　走在街道上，小鈺正在玩她的小三輪，瀟灑利落的在她面前以腳剎車，「小姨，你怎麼那麼快就回家了？」

　　「回家聽聽收音機。」

　　「噢噢，那我玩一會兒再回家。」

　　有小朋友喊小鈺了，小鈺沒再和小姨多聊，飛快騎著小三輪離開。

　　陳清看她活潑的樣子，眼底蘊著笑意，夜慢慢回到家裡。

　　家裡賀羽翔在收聽廣播。

　　小鈺很少聽收音機，基本上都是留在家裡的賀羽翔喜歡聽。

　　陳清懷疑如果有條件的話，賀羽翔會是宅男：「現在在講什麼呢？」

　　「在講劉三姐，她唱歌聽著心情好。」賀羽翔聽得廣播員介紹，感覺那歌詞罵的挺有意思。

　　陳清：「你有跟著唱嗎？」

　　賀羽翔死魚眼。

　　她真的很煩！

　　賀羽翔抱著收音機走了。

　　陳清：「？？？」

　　我買的哎。

　　要不要那麼過分？

　　陳清等小鈺回來跟她告狀：「你哥哥不給我聽廣播。」

　　「哥哥怎麼那麼壞。」小鈺氣勢洶洶去找哥哥算賬，「哥哥，你為什麼不給小姨聽廣播！」

　　賀羽翔：「作業寫完了嗎？」

　　「寫……寫了一點啊。」小鈺心虛，「我會在開學之前寫完的。」

　　「你不要拖拖拉拉，現在就去寫！」賀羽翔訓她。

　　小鈺委屈，眼睛一轉，氣鼓鼓的說：「我知道了，你故意說我作業問題的，明明我是問你，為什麼你沒有讓小姨聽廣播！」

　　「因為我不想給她聽。」

　　「為什麼？」

　　「你去問你小姨為什麼！」賀羽翔生氣了。

　　小鈺：「好吧。」

　　她扭頭問偷聽的小姨：「小姨，哥哥為什麼不讓你聽廣播。」

　　「不知道哎。」陳清無辜：「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計較了。」

　　小鈺撓撓臉：「那好吧。」

　　賀羽翔冷笑。

　　這人明明在嘲諷她的唱歌水平，還要倒打一耙。

　　陳清假裝聽不見，睡覺的時候就問賀遠：「你唱歌好聽嗎？」

　　「唱歌？」

　　「對啊，你應該聽過劉三姐的歌吧，你唱一段聽一下。」

　　陳清期待的看著他。

　　賀羽翔是音癡。

　　他會不會也是音癡？

　　賀遠聽過很多人朝著他唱劉三姐的歌，他自己記憶的確挺清晰的，但唱的話沒唱過，「我試試？」

　　「嗯嗯嗯。」

　　陳清屏息凝神。

　　賀遠挑選劉三姐不批判地主的歌來唱：「山歌好似春江水哎，哪怕灘險彎又多~」

　　「哇~~~」

　　陳清直接成星星眼。

　　這也太好聽了吧。

　　他嗓音乾淨清澈，唱山歌真的好好聽！

　　「賀羽翔唱歌那麼難聽，你唱歌怎麼那麼好聽？」

　　「我哥唱歌難聽。」

　　「是嗎？」

　　「嗯，但他小的時候喜歡跟我爸一起去看戲曲。」賀遠說。

　　「那你以前的生活是怎麼樣的呀？」陳清好奇。

　　「在別人為日常生活擔憂的時候，我可以無所顧忌的追求我的夢想。」

　　賀遠覺得小時候的生活就是這樣的，非常的簡單，簡單到他想要什麼，他爸媽就會給什麼。

　　「那你有沒有很懷念那段日子？」

　　「除了餓肚子的時候會懷念，其他時候都不會想起來，我爸媽沒有經商天賦，各種人都圍著他們，一直在被騙錢，我和我哥勸也勸不動，也很煩。」賀遠皺眉。

　　陳清樂：「那你小時候會不會很多朋友？」

　　「沒有，我在學東西。」賀遠喜歡研究新事物，他爸媽便找當下有成就的科學家教他。

　　陳清：「好吧。」

　　真是一生愛學習的賀同志。

　　「那你以後學東西能在機械廠學嗎？」

　　她話題跳的太快，賀遠反應了片刻才說：「不能。」

　　陳清：「為什麼啊？」

　　賀遠：「我想時不時看看你。」

　　聽到這句話的陳清，直接捂住他的嘴：「不準說情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