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我，害嬸子跑這一趟。」林安安挽住羅嬸子，就把人往正廳帶，「剛家裡來了客人，我又覺得肚子有些發緊，生怕在客人面前鬧笑話，又不想別人擔心，所以就……」

　　「哪裡不舒服？我瞧瞧。」羅嬸子眸底滿是擔心，看著她這大肚子，生怕出什麼問題。

　　「我沒事了，客人剛也送走了。」

　　「那就成，那就成，你這預產期也沒多久了，不行就早些上醫院住著，你身體條件和普通人不一樣，千萬得擔心啊！」

　　林安安點頭應著，「是，我爸媽過幾天該來了，到時候我收拾收拾就上醫院去。」

　　羅嬸子又跟林安安聊了幾句，來都來了，索性挽起袖子給她把午飯做上。

　　繫上林安安的藍花圍裙，進了廚房，「中午吃面成不？」

　　「可以，喜歡的。」

　　「那我先把湯底跟料準備上，等楚團長回來，下把面就能吃。」

　　「辛苦嬸子了。」

　　林安安扶著腰坐下幫忙生火。

　　看著羅嬸子熟練地切菜備菜，院子裡的洋槐樹影晃了晃，陽光透過窗戶折射在她鬢角上，讓白髮閃著光。

　　也讓林安安想起林母。

　　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到……

　　?

　　蘇城，林家村。

　　林父林母已經在收拾行李了，大包小包的，身邊還有好幾位嬸娘幫忙。

　　「桂英啊，這趟立軍跟你一起去，你把安安愛吃的多帶點。」

　　「對，我給娃娃做的那些小衣服、小鞋子，你可得幫我交給安安。」

　　「還有她奶給拿的小銀鎖，你到時候給娃帶上。」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著，語氣裡全是羨慕。

　　「他嬸子，你們就把心放肚子裡吧，等娃娃生了，我第一個給你們報喜。」

　　「誒！」

　　林安安的名氣可不止在大西北打出去了，現在在老家的十裡八村也赫赫有名。

　　林父畢竟是生產隊大隊長，人緣好，誰見了都得賣個面子。

　　林母又是個特別會來事的，就林安安那點事，在她嘴裡都藏不住。

　　這趟林父能跟著去，也是花了大力氣的，不僅職位得找人頂著，還一層層遞報告，等了好久才審批下來。

　　「他爹，」林母頭也不擡地喊道，「把那壇陳年黃酒也帶上，坐月子離不了。」

　　「行。」林父扛著酒罐子從廚房裡出來，「王會計說讓我回來時捎些種子，要是能試種成功，到時候申請試用地也方便。」

　　「我看行，到時候你問問明舟，他懂得多。」

　　提起楚明舟，林父還有些局促，畢竟這女婿他一眼沒瞧過，各種好都是聽林母說的。

　　當然，林父這趟是帶著任務去西北的，除了看女兒外，他還帶了鎮子上開的引薦信，得引進優良的西北作物種子。

　　枸杞、紅棗、小米等，都是首選。

　　畢竟承包荒山的事已經得到了首肯，整個大隊的人都很開心，也都鼎力支持。

　　荒山地質條件差，除了養殖家禽外，得多元化才能開展得更順利。

　　等家裡的東西收拾完，林父按約定時間給西北軍區去了電話。

　　電話是楚明舟接的。

　　雙方報完平安，確定好時間，這才掛斷。

　　次日一早。

　　林家大伯早早趕著牛車等在門口，等林父把行李搬上車，捆結實，連林家老祖宗都出來送人了。

　　「立軍，你們一路上小心著些。」老祖宗已經九十二歲高齡了，人看著很精神，但口齒說話有些不清。

　　「是，您放心，我去瞧瞧安安就回來。」

　　老祖宗在兜裡摸了半天，摸出一沓錢，零零碎碎的，都是小金額的零錢，「給安安的，你讓她自己買點好吃的。」

　　林父忙推脫，最後實在拗不過，這才隨意拿了兩張，意思意思。

　　林母最後檢查了一遍包袱。

　　「走了！」林大伯吆喝一聲，牛車出發。

　　一路碾過青石闆路，留下一串清脆的鈴鐺響。

　　?

　　林安安得知父母三天後抵達西北，居然激動得失眠了……

　　又怕吵到楚明舟休息，她就開始屬羊。

　　窗外的葡萄葉沙沙作響，她數到第一百三十隻時，楚明舟眼皮動了動。

　　楚明舟翻過身，把人摟進了懷裡，「我給你講故事。」

　　林安安索性把自己埋進楚明舟懷裡，聽著他胸腔裡沉穩的心跳聲。

　　楚明舟的聲音低沉而溫柔，指尖輕輕梳理著她的發尾，說起自己小時候的事，「我出生在川藏線的兵站，是炊事班老班長媳婦接生的。我媽說我哇哇落地，就被放到了鐵鍋裡。」

　　「啊？放鐵鍋裡？」林安安忍不住笑出聲，指尖戳了戳他結實的腹肌。

　　楚明舟握住她搗亂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那會兒沒條件，夜裡溫度低，嬸娘那是給我放鐵鍋裡洗乾淨。」

　　「真新鮮。」

　　楚明舟把人摟進了一分，擡手輕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別再接話了，「襁褓是我媽穿舊的軍裝做的，不僅硬，還很薄......」

　　林安安心臟猛地一縮，仰起頭，月光透過窗欞照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

　　那時候條件得多艱苦？他卻說得這般輕描淡寫。

　　心疼！

　　楚明舟明明閉著眼，卻似看透她在想什麼一般，「你別心疼，我壓根沒記憶，就算吃苦了我也不知道。」

　　林安安：「......」

　　林安安伸手環住他的腰，輕哼哼了兩聲。

　　「我自打有記憶起，就在軍區大院了。我小時候有個外號叫來腿，是我奶給取的，她說我個子太矮，男孩得長高點才好看。」

　　「噗呲~」林安安被他逗得笑出了聲，本身裝睡的眼睛又睜開了，「是不是奶奶喊太多了，給你喊來了太多腿，所以你腿那麼長，比我命都長……」

　　「呀！」

　　林安安被他輕拍了一下。

　　「別胡說。」

　　楚明舟輕聲說著自己小時候的事，從出生到小小少年……

　　這一晚，林安安做了個夢，她夢見自己前面站著個黑黑矮矮的奶娃娃，笑臉髒兮兮的，很不好看，她卻能一眼就能認得出來，是楚明舟。

　　他咧開嘴對她笑，笑起來有兩顆小虎牙，特別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