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江籬原本打算吃完中午飯繼續去昨天那座山頭採藥的，但是事與願違。

　　中午下工的時間，她剛準備關醫務室的門回去，就有人來找她了。

　　來的人是隔壁黃竹大隊的一個老太太。

　　老太太一見到江籬就馬上哀求道：「江知青，求求你救救我兒媳婦吧，她難產大出血，快要不行了，聽說你醫術好，求求你跟我走一趟去看看她行不？」

　　「大娘，我不出診的，您還是趕緊把您的兒媳婦送去醫院吧！」

　　老太太聽見江籬這樣說，不樂意了。

　　「誰說你不出診，我可都聽說了，你年前還去縣城幫人家看過病呢，我就是聽說你醫術好，才來找你的，你就去救救我兒媳婦吧，求你了！」

　　江籬耐心解釋道：「那是特殊情況，特殊情況特殊處理。」

　　老太太：「我兒媳婦現在也是特殊情況，她都大出血了，情況很緊急，動不得，

　　要是能動，我們就擡著她來了，你還是跟我去一下吧，而且你作為一個赤腳醫生，

　　還是個下鄉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知青，農民群眾需要你，你就應該設身處地為群眾服務，

　　哪兒有不出診的道理？我去找你們大隊長說說，他這不是縱容知青接受再教育嗎？

　　要是我去舉報的話，他作為大隊長肯定是要受到處分的，你也是，這個赤腳醫生到時候還能不能當，就不一定了。」

　　江籬聽了老太太的話，眉頭幾不可見地輕微皺了一下。

　　這個老太太說得頭頭是道，條理清晰，按常理來說，一個農村裡的老太太說不出這麼有文化的話來。

　　這一切倒像是有人和她提前商量好的話術一樣，明顯是有備而來的。

　　不是她看不起村裡人沒文化，是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老太太對她有所企圖。

　　為了不連累大隊長，江籬決定跟老太太走一趟，看看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葯。

　　「大娘，我跟你去看看你兒媳婦就是了，這樣，我寫個出診記錄，你簽個字我就跟你走。」

　　「江知青，我一個老婆子不識字，不懂簽名啊。」

　　「那你叫什麼名字，我幫你寫，然後你在名字上按個手印也是可以的。」

　　老太太聽說要按手印，不耐煩地說道：「我說你就別磨嘰了，我兒媳婦大出血人命關天呢，

　　搞不好就要一屍兩命，我都要急死了，你就不能快些跟我去看看她嗎？搞這老多的花花腸子做啥？」

　　江籬也不高興了，「大娘，這是我的工作規定，你要是不配合我，我就不跟你去了，你去哪兒說都是你沒理。」

　　「我叫李秀芬。」為了讓江籬快些跟自己走，老太太有些不情願地說著自己的名字。

　　江籬寫好出診記錄讓老太太按了手印之後，背上她的挎包就跟著她一塊兒走了。

　　此時大隊裡的人都下工回家吃飯了，在田地間偶爾會遇到一兩個還沒回去的人在侍弄自家的自留地。

　　黃竹大隊就在隔壁，也沒有多遠，兩人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鐘就到了。

　　江籬跟著老太太到了她家的時候，屋裡靜悄悄的。

　　「江知青，我兒媳婦就在裡面，你快進去看看她吧！」

　　江籬不解地問道：「大娘，你家兒媳婦生孩子難產，咋地沒有一個人在家守著啊？」

　　生個孩子這麼安靜，明顯的不對勁。

　　「我家男人和兒子都下地幹活了，我又著急去找你，這不，就剩我兒媳婦一個人在家了，你快進去看看她吧！」

　　老太太說完後推了一把江籬，想要把她推進屋裡去，奈何江籬紋絲不動。

　　「江知青，你杵著做啥啊，趕緊進去給我兒媳婦看看吧，這會兒都沒有聲音了，我苦命的兒媳婦啊，不會是人沒了吧！」

　　江籬往後退了好幾步，「大娘，你兒媳婦的難產我是沒辦法了，你還是趕緊把人送醫院吧，我走了。」

　　就沒見過兒媳婦生孩子，家裡一個人都沒有的，真當她是傻的不成？

　　而且現在是中午吃飯時間，哪個不回家吃飯了，男人兒子還在下地？

　　騙鬼呢！

　　而且老太婆都急得要推她進去了，要說真的沒點什麼是不可能的。

　　誰知道屋裡給她安排了什麼妖魔鬼怪等著呢！

　　老太太聽江籬說就要走了，急得張開雙手攔住了她的去路：

　　「江知青，你人都來了，現在都沒進去給我兒媳婦看，就說自己看不了，今天你不去給我兒媳婦看看可不準走！」

　　江籬看老太太著急的樣子，更加確定屋裡不正常了，她眉頭一挑，說道：「哦？是嗎？那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留住我。」

　　江籬知道這裡不是久留之地，趕緊離開這裡才是上策，而且還要大張旗鼓地離開，要不然回頭還要吃這個老太婆的虧。

　　雖然她不知道屋裡有什麼牛鬼蛇神等著她，但是按照老太婆的反應，屋裡絕對是不能進去的。

　　江籬說完後，擡起手在老太太身上點了幾下，老太太攔著的手都沒來得及放下，就動不了也發不出聲音了。

　　江籬跑到老太婆家外面大喊起來：「來人啊，快來人啊，李秀芬要害人了，快來人啊！」

　　江籬喊完之後又回到剛才李秀芬攔她的那個位置站好。

　　此時正是大家在家吃飯的時間，江籬這麼一吼，在李秀芬家附近的人家都出來了，而且有些人還是端著飯碗出來的。

　　「姑娘，咋了？李秀芬攔著你做啥啊？」

　　「是啊，剛才我們聽到有人喊害人啥的，是你喊的嗎？你是誰啊？」

　　江籬不慌不忙地說道：「大叔大娘嬸子們，你們好，我是隔壁雲溪大隊的江知青，也是個赤腳醫生，

　　李秀芬剛才去雲溪大隊找我，說她兒媳婦難產，求著我來給看看，我本來是不出診的，

　　但是她說了很多難聽的話威脅我，讓我必須跟著她走一趟，我沒辦法隻能來了，

　　可是來了之後她就說她兒媳婦在屋裡，推著我要進屋裡去幫她兒媳婦看，我覺得不對勁兒，

　　哪兒有兒媳婦生孩子，家裡一個人都沒有的，而且你們聽聽，屋裡還很安靜，我就沒有進去，她就伸手攔著我，

　　說我不進屋就別想離開她家，我害怕她訛我，就大聲把大傢夥給喊來了，煩請大家跟我說說，

　　李秀芬家真的有兒媳婦難產嗎？她不會是想要害我吧？我實在太害怕了，請大家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