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跟苗芝芝隨著僧人繞過前院，穿過長廊，一路來到後院東側的禪房中。

　　吱呀——

　　房門推開，三人走進屋內。

　　房間陳設很簡單，一張床，一張桌，一個櫃子，兩把椅子。

　　一尊佛像朝正南擺放著，三炷香徐徐冒著輕煙，一位年過花甲的老者盤腿坐於蒲團上，手撚佛珠，口誦經文。

　　「師父，貴客到了。」

　　僧人輕聲稟報。

　　老和尚這才緩緩起身，打量了秦凡跟苗芝芝一眼，雙手合十，微笑道：「貴客迎門，貧僧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秦凡問道：「敢問您法號是？」

　　「貧僧戒遠。」

　　「戒遠大師，你認識我？」

　　老和尚搖頭。

　　「那你是怎麼知道我要登門造訪的？」

　　秦凡又問。

　　老和尚指了指旁邊的桌案，三根白蠟燭圍成一個三角形，當中放著三塊龜甲。

　　「蔔卦？」

　　秦凡脫口說出。

　　老和尚笑著說道：「貧僧就是通過蔔卦得知今日會有貴客登門，所以派弟子出門相迎。」

　　秦凡端詳了那三塊龜甲一陣，詫異道：「我一直以為燭照龜蔔隻存在於傳說中，沒想到現實中當真存在。」

　　老和尚點點頭：「做早課的時候貧僧一直心緒不寧，於是便起了一卦，原來今日會有兩位遠道而來的貴客登門。」

　　說著，他雙手合十，口宣佛號：「阿彌陀佛，不知道兩位貴客有何見教。」

　　秦凡微笑道：「見教不敢當，隻是想跟大師打聽個人。」

　　「何人？」

　　「封千絕！」

　　聽到這個名字，老和尚眼神微閃：「是江湖人稱風裡刀的封千絕？」

　　「沒錯，就是他。」

　　秦凡道。

　　「你找他所為何事？」

　　「這個大師就不必過問了，你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嗎？」

　　「實不相瞞……半年前我曾跟封千絕談論佛法心得，自那以後便再也沒見過他。」

　　「一點傳聞都沒有？」

　　「確實沒有，這樣吧，如果施主不介意的話，我再起上一卦，為你占蔔一下封千絕的蹤跡。」

　　「那就有勞大師了。」

　　很快，燭火再次點燃。

　　老和尚把三塊龜甲按照天地人三才的方位放好，口中念念有詞。

　　然後雙手捧起龜甲朝桌面上扔去。

　　嘩啦！

　　龜甲分散掉落。

　　老和尚俯身查看，喃喃自語：「元亨，貞吉，利涉大川……」

　　秦凡不解其意：「什麼意思？」

　　老和尚直起身子：「你們要找的人隻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苗芝芝直翻白眼：「費了半天勁，就這？你不說我們也知道封千絕在牛首山！」

　　「你們也知道？」

　　老和尚頗為意外。

　　「對呀，來之前我們就打聽過了！」

　　苗芝芝直言道。

　　秦凡也頗為失望。

　　看來這燭照龜蔔也沒什麼用，最多也就占蔔個大概，想要精確定位是不可能的。

　　「嗯？」老和尚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又看了眼卦象，說道：「務險，震雷翔空，遇水而得中道。」

　　秦凡問道：「此卦何解？」

　　老和尚說道：「在卦象中，水既可以指水，也可以指北方，你們想要找到封千絕，那就沿著山中河谷一路往北走，或許能有所收穫。」

　　苗芝芝問道：「準能找到那個人嗎？」

　　老和尚付之一笑：「能不能找到就看二位的造化了，願佛祖保佑你們。」

　　「你這和尚怎麼繞老繞去的凈說車軲轆話，一點有用的都沒有。」

　　苗芝芝吐槽道。

　　「芝芝，不得無禮。」

　　秦凡輕聲呵斥，「不管怎麼說，戒遠大師幫咱們占蔔出一條捷徑，已經幫大忙了。」

　　說完，秦凡掏出厚厚一沓錢。

　　「今天出來的匆忙，身上沒帶太多現金，這些就當作一些香火錢，改日我一定登門重重酬謝大師的指點之情。」

　　老和尚謝絕：「你來敝寺尋人，證明你我有緣，些許小事不足掛齒，又何言什麼酬勞」

　　秦凡沒回應，把錢放到香案上，告辭離開。

　　「師父，這二人來者不善，明顯是來找師叔尋仇的，您為何要向他們透露師叔的下落？」

　　年輕和尚皺眉問道。

　　老和尚長嘆：「這都是師弟的劫數，躲是躲不開的，就算我不說，他們遲早也能找到師弟。間隔越久，怨氣越重，屆時恐怕更加難以收場，還不如據實相告，讓雙方早日化解仇怨，或許能換個平安順遂，讓師弟化險為夷。」

　　「有因必有果，三年前種下的惡因，如今終於釀成苦果，阿彌陀佛。」

　　山門外，苗芝芝一直喋喋不休：「秦大哥，你還真信那個老和尚啊？」

　　秦凡道：「他能占蔔出封千絕就在牛首山中，可見是有些道行的。」

　　苗芝芝大為不屑：「切，我看那老和尚純粹瞎蒙，蒙對了就對了，蒙不對他也有話說，反正就是糊弄的。」

　　秦凡問道：「要是不聽他的，那你說怎麼辦？」

　　苗芝芝撅著嘴巴說道：「我要是知道的話就不問你了。」

　　秦凡道：「既然老和尚說雨水而能得中道，那咱們就一路向北，搜河剔湖，說什麼也要把封千絕揪出來。」

　　很快，二人再次上路。

　　牛首山看似不大，但山高林密，道路難行，河谷中到處都是淤泥跟沼澤，一不留神就會陷進去，雖然不緻命，但著實令人惱火。

　　二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別提多泥濘了。

　　「哎呦，我不行了，讓我喘口氣。」

　　來到一塊厚實的平地上，苗芝芝一屁股坐下再也起不來了，兩隻小拳頭捶著酸痛的大腿根，抱怨道，「秦大哥，咱們這都找了三四個小時了也不見個人影，那老和尚不會是騙咱們的吧？」

　　秦凡手搭涼棚，環視四周。

　　高處都是茂密的原始森林，低處是湍急難行的河道，實在不像有人的樣子。

　　「再找找吧，實在不行咱們就去別處找。」

　　秦凡說道。

　　「不行了，我已經餓得走不動了，秦大哥，我好餓啊！」

　　苗芝芝半躺在岸邊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好好好，那就先吃點東西。」

　　說完，秦凡撿了根樹杈，在河裡叉了幾尾魚，簡單收拾了一下，架起火堆烤魚。

　　香氣四溢，引得苗芝芝食指大動，口水直流。

　　「好香啊。」

　　這時，二人身後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