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媳婦
陳不語引走了那些家丁,其他人安全了。
鍾楚山整理著有些淩亂的頭髮,說道:「最終還是那小子把人引走了,咱們救了個寂寞。接下來還救嗎?」
蘇瑤光說道:「這個時辰了,已經過了吉時,就算把他抓回去了,應該也不會再繼續舉行儀式。」
其他人覺得蘇瑤光說得有道理。
那位童員外隻有一個獨女,費盡心機就是為了給她找個不錯的如意郎君,斷然不會在婚禮方面虧待了她。
「行了,咱們回客棧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今天太晚了,實在是有點累了。」周望舒說道。
「陳兄那裡怎麼辦?」張學子問。
「如果他逃脫了,肯定會回去找咱們的。如果沒有逃脫,童家也不會對未來的女婿做什麼的。」
「有道理。」
回到客棧後,蘇瑤光倒頭就睡。門口有人敲門,她已經睡下了,不想起來,裹著被子說了一聲:「誰呀?」
「我。」周望舒在門口說道,「你剛才是不是崴腳了?」
蘇瑤光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嗯。」
「我找老闆買了跌打葯,你把門打開,我來給你上藥。」
「不想動。」蘇瑤光打著哈欠說道,「困死了。明天再說吧!」
「那我自己進來了?」
「你能進就進唄,反正我不想動了。」
周望舒打開窗戶,從窗口處翻進來。
他走到床邊,看著裹成蟬蛹般的蘇瑤光。
蘇瑤光是真的困了,眼皮直打架,哪怕他站在她的面前,她也沒有睜開眼睛看一眼。
周望舒坐在床邊,掀開被子。
他抓著她的腳踝,捲起她的褲子,把藥膏擦在她的傷口處。
「嘶……」蘇瑤光吃痛。
「忍著點。」周望舒為他擦藥,又慢慢地按著傷口處。「受了傷也不說,要不是我發現你走路不對勁,隻怕今天晚上你隻能生生受著,疼死你活該。」
「望舒……」
「疼了?」
蘇瑤光抓著他的手臂,往他的方向挪了挪,說道:「恭喜你。我就知道你能行的。」
「一句恭喜就行了,就沒有什麼獎勵?」周望舒逗著她。
「有啊!」蘇瑤光含糊地說道,「等回到省城,我們就把和離的事情辦了,這樣你就可以放心地進京趕考了。」
周望舒輕柔的動作突然用力,原本的傷口處吃痛不已,把正在睡夢中的蘇瑤光都按清醒了。
蘇瑤光吃痛,睜開眼睛,瞪著周望舒說道:「臭小子,連這幾日都等不及,想當鰥夫了?」
「你的禮物就是一份和離書?」周望舒不爽地說道,「這麼特別的禮物,隻怕古往今來都是獨一份的。」
「你要去京城了,之後會試和殿試再表現得好點,前三甲是有機會的。等會試和殿試結束,你差不多十六歲了。京城那些貴人最喜歡在前三甲裡給自己挑女婿了,以你的條件必然是別人搶著要的人選,到那時要是還有一門親事牽制著你,就算有好親事也不好說和。這樣的話,那不是耽擱了你的大事嗎?我是你姐姐,怎麼能讓你吃這麼大的虧?因此,在進京之前,我們的關係就得整理清楚了。」
「你不陪我去京城嗎?」周望舒捏了捏手心。
他曾經不止一次想過自己會離開這裡,前往他真正想去的地方,但是從來沒有想過他離開的時候竟是這樣的不舍。
「我就不去了。」蘇瑤光說道,「我們在省城住得挺好的。你看,省城的人很照顧我們,也很喜歡我們母女。雖說京城很繁榮,是天子腳下,也是權貴最多的地方,但是對我們這些小人物為說,那樣的富貴反而是種麻煩。」
「你的意思是說與我和離之後,我去了京城,你們就留在省城,從此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再也不相幹了?」
蘇瑤光察覺周望舒的臉色不太好,語氣裡滿是怨念,像是生氣了的樣子。
「怎麼會不相幹呢?等你飛黃騰達了,我還指望你把我們母女接到京城去玩一玩,讓我們感受一下京城的繁榮。」蘇瑤光故作輕鬆地說著安撫他的話。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望舒,你這麼厲害,我相信以後肯定能有一番作為的。作為你的姐姐,在其他方面可能差了一點,但是以後要是在銀子方面有什麼苦惱,隻管寫信給我,但凡在我的能力範圍內,肯定會全力幫你。」
周望舒站起來:「你早點休息,其他的事情之後再說吧!」
蘇瑤光點頭:「好。今日出了榜單,明天官府那邊應該會有宴會,你還得準備一下。」
周望舒出了蘇瑤光的房門,輕輕地關上門。等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把自己的門合上後,臉上的陰鬱撲面而來。
他一屁股坐在床上,眼裡滿是氣憤。
她就這麼迫切地想要擺脫他?
他撫摸著手指上的扳指,眼裡閃過不滿:「沒良心的,就算是石頭也該捂暖和了,她的心比石頭還硬。」
翌日清晨。蘇瑤光敲了敲周望舒的房門,半晌沒有回應。她又敲了幾下,還是經過的夥計說裡面的人一大早出去了,她才知道周望舒不在房間裡。
她沒問周望舒去了哪裡,直接去了大堂。剛到大堂裡,隻見鍾楚山和張學子正在大堂吃早膳。
「早啊,瑤光妹子。」鍾楚山笑著打招呼,「你這臉色不太好啊,是不是沒睡好?」
蘇瑤光摸了摸眼角,說道:「可能是因為昨天太興奮了,有點睡不著。」
「那倒是。望舒考了頭名,換作是我,至少要興奮好幾日。」鍾楚山說道,「這次回去,山長和夫子們肯定要為望舒好好地慶祝一下。」
鍾楚山想著書院之前識人不明,錯把『蕭詞』那樣的人當成了寶,把望舒當成了草,還總是羞辱他,現在那些人怕是悔得連腸子都青了。當然了,自從蘇瑤光和周望舒在縣城的名望越來越高,那種事情也沒有再發生了。他們應該慶幸沒有犯更多更大的錯事,要不然得罪了這麼一個前途無可限量的人,他們怕是要隨時擔心被人翻舊賬。
「我回來了。」陳不語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他滿臉笑意,就像是撿到了寶一樣。
在他的身側,一個可愛玲瓏的女孩陪在他的身邊。
「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夫人童書芸。」陳不語說完,又向童書芸介紹道,「這位是我兄弟的媳婦,我們叫瑤光妹子,你叫瑤光姐姐就行了。這位是我的好兄弟鍾楚山,這位姓張,名……」
蘇瑤光等人面面相覷。
周望舒提著早點走進來,見他們站在那裡大眼瞪小眼,問道:「你們在這裡站著做什麼,怎麼不坐下?」
蘇瑤光聞到了香味,知道這是之前他們經常吃的那家的早點,從他的手裡接過來,然後湊近周望舒的耳邊說道:「他說那是他的夫人童書芸。」
重點是夫人二字。
周望舒瞭然,打量著那個臉色紅潤,面露嬌羞之色的女子。
「你成親了?」鍾楚山摟著他的肩膀,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陳不語得意地說道:「我昨天還是被他們抓回去了。不過,我有許多機會可以走的,但是在看見書芸的那一刻,我選擇了留下來。不好意思啊,各位兄弟,瑤光妹子,我這親事成得有點急,沒來得及告訴你們,今天這頓喜酒我補上。」
「這麼可愛的妹子,難怪你迫不及待想當新郎倌了。」蘇瑤光見童書芸有些局促,拉著她的手坐下來。「你們這麼一大早的過來,不用向童員外敬茶嗎?」
童書芸搖搖頭。
蘇瑤光問道:「書芸妹妹不用害怕。他要是欺負你,隻管告訴我們,我們幫你收拾他。」
童書芸打著手勢,示意陳不語沒有欺負自己。
眾人發現了不對勁。
童書芸從剛才開始到現在都沒有說過話,現在比劃著手勢,瞧著在語言方面有什麼問題。
「兄弟,弟妹這是……」鍾楚山壓低聲音說道。
陳不語大方地說道:「芸兒小時候發了一次燒,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不過沒有關係,我覺得芸兒這樣很可愛啊!」
蘇瑤光第一次覺得陳不語這小子挺順眼的。
她知道他講義氣,對周望舒這些兄弟很好,連帶著也很尊敬她,甚至也很尊重舞坊裡的那些藝妓。可是,他沒有鍾楚山聰明,有時候甚至還總是弄出一些爛攤子讓他們收拾。
今日,她發現還是低估了他的人格魅力。
童家能找到這樣的女婿,還真是撞了大運。
「童妹妹,他們這些上了榜的,這兩日肯定有許多應酬,幸好有你陪我,我也不會無聊了。」
童書芸比劃了一通,蘇瑤光看不懂,但是旁邊的婢女明顯是童書芸的翻譯,很快把她的意思翻譯給蘇瑤光聽。
「我們小姐的意思是她是東道主,應該好好款待小姐。如果小姐不嫌棄的話,她可以帶你去四處逛逛,看看風景。」
「那當然是最好不過了。」蘇瑤光說道,「那就先謝謝妹妹了。」
周望舒一大早出門就是為了給蘇瑤光買她喜歡吃的糕點。
他看著蘇瑤光與童書芸相談甚歡,眼裡滿是不爽。
她對任何人都比對他好。
瞧她對剛認識的童書芸多熱情,但凡把這些熱情分一些在他的身上,也不至於讓人這麼火大。
哪家夫人會在丈夫大喜的日子提和離的事情?但凡她對他多生出一點心思,也不會幹出這樣『心狠手辣』的事情。
蘇瑤光把周望舒拉到角落裡,提醒她注意一下蕭詞的行蹤。這個蕭詞莫名其妙消失,總覺得是個麻煩人物。
早膳之後,官府的官差開始送帖子。
男人們去赴約,蘇瑤光如剛才所說跟著童書芸出去玩了。
「停一下……」蘇瑤光喚住馬車,讓車夫停一下。
車夫把馬車停下來。
蘇瑤光從馬車裡跳下去,順著剛才的身影追上去。然而進了一條小巷子,那道身影消失了,好像沒有出現過。
「怎麼了?」婢女代替童書芸詢問。
蘇瑤光說道:「剛才好像看見一個熟人,可能是看錯了吧!」
她看見的是文氏。那個文氏跟著蕭宴詞,她要是在這裡,蕭晏詞也在這裡。然而,隻晃了一下,人就不見了。
夜晚,蘇瑤光剛沐浴出來,聽見門口有動靜,回頭一看,周望舒搖搖晃晃地推門而進。
蘇瑤光看見他這副模樣,斥責的話咽了回去,扶住了撲過來的他。
蘇瑤光剛沐浴,身上還穿著單薄的衣服。原本她想著周望舒沒有這麼快回來,等她把頭髮擦乾了,再換一身嚴實的衣服。
如今倒好,不等她換衣服,人先回來了。
隻是人回來了,魂沒回來,瞧這醉生夢死的樣子,就算把他扔到大街上,怕是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周望舒抱著蘇瑤光的細腰不放。
蘇瑤光說道:「我是不是說過不要讓你喝太多的酒?我之前給你準備的醒酒丸呢?」
周望舒抱著蘇瑤光,賴在她的懷裡不起來。
蘇瑤光還在擦頭髮,見狀推開他:「臭小子,我的頭髮還在滴水。」
「我給你擦。」這句話他聽得倒是挺清楚的。
蘇瑤光見他渾不吝,說了也聽不進去,任由他把帕子搶過去。
周望舒把她按在窗口通風處,用帕子擦著她的頭髮,還低頭嗅了嗅,說道:「你身上好香啊!」
「我是誰?」蘇瑤光問。
「你當我喝醉了?我沒醉。」周望舒不滿地說道,「你是……沒良心的。」
蘇瑤光:「……」
周望舒見她不說話,把擦水漬的帕子扔在旁邊,抱著她的脖子,在她的懷裡蹭了蹭。
「蕭詞沒出現。」周望舒說道,「我向別人打聽過,沒有人見過他。我總覺得這人越來越失控了。」
本來想在這裡解決他的,但是這人提前做了防範,連正面都不露一下,根本不給他動手的機會。
蘇瑤光說道:「你不用理他。他要是不老實,早晚會自掘墳墓,你不用為這樣的人影響自己的事情。」
「嗯……」周望舒枕在她的肩膀上。「聽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