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病重

　　蘇瑤光把藥包交給山長和夫子們後，不再管疫病的事情，隻安心留在周望舒身邊照顧他。

　　周望舒雖然精神了些，但是總是反覆發燒。蘇瑤光根本不敢離他的身，隨時守在房間裡陪著他，為他散熱。

　　當周望舒再次醒過來時，看見趴在床邊面容憔悴的蘇瑤光，眼裡閃過異色。

　　她的臉上有灰，他想為她擦拭，又想到自己身上帶著病氣，不敢伸手碰她。

　　他拿起旁邊的披風披在她的身上。

　　蘇瑤光被他吵醒，坐了起來，摸了摸他的額頭：「又退了。希望你別再發燒了，要不然姐姐這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了。」

　　周望舒垂眸：「是我的錯，如果不是為了照顧我，你也不會這麼辛苦。其實你不用管我的，反正其他學子也沒人管，書院會派人照顧。」

　　蘇瑤光見他這樣，心生愧疚。

　　「我沒有埋怨的意思，就是心疼你總是反覆發燒，害怕對你的身體不好。」

　　要說這世間最不想生病的人，當然是病人本尊。他生病已經這麼可憐了，她居然這樣說，真是不應該，這讓蘇瑤光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從外面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蘇瑤光聽見這聲音，拉開窗戶一看，見外面趴著一個學子。

　　「外面有人昏迷了。」蘇瑤光說著準備出門。

　　周望舒叫住她：「肯定是生了病的人，你別去亂碰，找人來擡就是。」

　　「我先去看看。」蘇瑤光說道，「放心，我掩好了口鼻，身上也帶著婧兒製作的藥包。我照顧你這麼久都沒事，隻是看看不會有事的。」

　　蘇瑤光走到門外，撥開那人淩亂的頭髮，在看見他的長相時表情變了變，連忙收手準備離開，原本應該昏迷的人卻死死抓著她的手不放。

　　「救我……」

　　蕭晏辭。

　　「放開。」蘇瑤光抽回手臂。

　　那人又緊緊地抱住她的腿。

　　蘇瑤光想掙脫，但是他抱得太緊了，就像是把這輩子所有的力氣都耗光，隻為了抓住這唯一的生機。

　　「來人……來人啊……」蘇瑤光大喊。

　　從另一個房間裡傳來一個染病學子的咳嗽聲：「姑娘別叫了，沒染病的已經走光了，原本留下來照顧我們的夥計要麼也染病了，要麼也溜了，根本不敢留在書院裡。外面也到處都是病人，聽說隔壁鎮已經死了不少了。咳咳……」

　　蘇瑤光見沒人過來，相信了那學子說的話。

　　她本來力氣很大的，現在居然抽不開蕭晏辭的禁錮。隻能說為了活命，一個文弱書生也能力拔山河。

　　當然，最重要的是她的兩條腿被他抱住，她沒有辦法使力。

　　砰！周望舒走出來，一腳踢在蕭晏辭的身上。

　　蕭晏辭吃痛，悶哼一聲，哇的一聲吐出大量的污穢。

　　這幾日他吃的都是蔣伊歡給她弄來的東西，而蔣伊歡又不會做飯，所以都是從飯堂裡打飯。書院沒有提前備糧食，每天熬的粥都能照鏡子，可見他們這段時間吃的都是什麼。這一吐出來，全是酸水，把人都快熏暈了。

　　周望舒掩住口鼻，對旁邊的蘇瑤光說道：「你先進去。」

　　「我去找山長和夫子，他們總得找人來處理這裡的事情。這人的死活我不在意，但是其他學子總不能放任不管吧？」蘇瑤光說道。

　　「瑤光……救我。」蕭晏辭朝蘇瑤光伸出手，哀求地看著她。「你說過……你會好好照顧我，為什麼不管我？」

　　蘇瑤光臉色大變。

　　這世她可沒有對蕭晏辭說過這種話，他說的是上一世的事情。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擁有上一世的記憶的？她可以肯定的是剛開始他是沒有的。

　　「你什麼時候說過會照顧他？」周望舒打量著她，語氣酸溜溜的，「平日裡瞧你對他不屑一顧，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你和他的關係這麼好？」

　　「他有妄想症。」蘇瑤光沒好氣地說道，「他有病，你的腦子也不清楚了？行了，別在這裡杵著，小心他把病氣傳給你，我去找山長。」

　　蕭晏辭看著蘇瑤光的身影離開，眼裡滿是不甘心。

　　前世他跟了蘇瑤光，被人整天追在屁股後面喊是蘇瑤光的上門女婿，說他吃軟飯，靠著女人發家。蘇瑤光不僅不幫他解釋，還理直氣壯地質問那些人，說什麼『對啊，他有女人可以依靠，你們是嫉妒他嗎？你們沒女人養著，是不是很想被人養著啊，所以才說這些酸話』。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無地自容，甚至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他在書院受盡了別人的白眼，隻有不停地讀書，靠著成績堵住他們的嘴。

　　蔣伊歡不一樣，她會依偎在他的懷裡，讓他保護她，讓他覺得自己很被需要。最重要的是蘇瑤光行事粗鄙，容貌平凡，帶出去根本沒有面子。

　　這世他恢復記憶後非常慶幸沒有成為蘇瑤光的上門女婿，而是跟在蔣伊歡的身邊，他們再也沒有蘇瑤光這個阻礙。他以為自己在這窮鄉僻壤產生的不幸都是蘇瑤光帶給他的，隻要遠離那個女人，他就可以非常順利地考上功名，迎娶心愛之人。然而，為什麼現在發生了前世沒有發生的事情？

　　這次的病症明明那麼噁心，其他人都躲得遠遠的，她偏要來照顧周望舒。她照顧周望舒的樣子是那麼心甘情願，比前世照顧他還要急切。

　　憑什麼？為什麼？難道對她來說，男人是誰都沒有關係嗎？前世是他，所以她盡心照顧他。這世是周望舒，所以她對周望舒死心塌地。

　　周望舒撫著額頭，虛弱地說道：「頭好暈，好痛……怎麼回事，怎麼看什麼都像是有影子？」

　　周望舒在原地打轉，突然腳踩中了蕭晏辭的手指。

　　「啊……」蕭晏辭慘叫。

　　周望舒繼續打轉，轉了好幾圈。

　　「啊……痛痛……你瞎了……啊……」蕭晏辭的嗓子早就啞得不能辨認聲音了。

　　蘇瑤光帶著夫子們趕過來時，看見的便是病美男在那裡搖搖晃晃，地上那個不活著的不停地發出慘叫和咒罵。

　　「不好意思啊，我家這個病得不輕，我得專心照顧他了。夫子們，這人你們看好，不要再放他出來亂走了，太嚇人了。」蘇瑤光扶住周望舒，把他攙扶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