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即將觸到炸彈開關的瞬間，頂樓的電梯忽然「滴」地一聲打開。

　　司夜宴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西裝領口的銀扣在應急燈下泛著冷光，身後跟著臉色蒼白卻強撐鎮定的蘇茜。

　　「餘悅，」蘇茜的聲音帶著某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威懾，「你手裡的東西，連地下三層的承重牆都炸不穿，何必把自己搭進去？」

　　她猛地後退半步，指尖卻在發抖。

　　「你懂什麼！」她尖叫著，眼淚混著睫毛膏往下掉，「你奪走了我的一切！我的別墅、我的珠寶、我的……」

　　蘇茜忽然往前走了半步，聲音裡沒有憤怒，隻有疲憊，「餘悅，你以為毀掉我的公司，就能回到過去？葉淩渡現在在哪，你知道嗎？他正在樓下求保安放他進來，求著救你。」

　　她掏出手機，屏幕上是葉淩渡剛剛發來的簡訊：「蘇茜，求你救救餘悅，她瘋了，她真的帶了炸彈！」

　　餘悅的指尖猛地頓住，炸彈開關在掌心裡硌出紅印。

　　樓道裡的風灌進來，掀起她廉價的假髮，露出鬢角新長的白髮。

　　司夜宴給林清歡遞了個眼神，後者悄悄往消防通道方向挪了挪，指尖在手機上按下了報警定位。

　　「你們不要過來！」

　　餘悅現在情緒崩潰。

　　她以前多好的人生啊。

　　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麼讓人噁心的日子。

　　從前穿金戴銀，來往的也是社會名流。

　　可是後來啊，葉淩渡離開葉家，她押寶嚴家反而被放棄，資金斷裂，成為了人下人。

　　現在竟然需要自己打工才能生存下去。

　　她實在是接受不了這樣的落差。

　　如果一定要這麼活下去。

　　還不如直接死了。

　　最起碼還能早點投胎，早點做個有錢人。

　　但是她就這麼死了，肯定是不甘心的。

　　所以，必須要拉著蘇茜墊背！

　　「你這個東西沒什麼用。」

　　司夜宴忽然開口。

　　餘悅本來還沉浸在要魚死網破的心態之中，被他這麼一大段，有些發愣。

　　「你現在可以點燃試試看。」

　　「全場的人，隻有你會被波及。」

　　餘悅這才反應過來。

　　「不，不，我不信，我就要一起去死！」

　　說著，就按動了打火機，準備要同歸於盡了。

　　然而在打火機碰到引線的那一刻。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砸過來一個石子。

　　將她的手打的發麻。

　　打火機也被打到另外一個地方。

　　緊接著，十幾個保安湧上來，將她按住。

　　她通紅的眼睛看過去。

　　發現林清歡正將剩餘的小石子扔到角落。

　　啊！

　　她凄厲的大叫一聲。

　　失敗了。

　　失敗了！

　　她必須要活下去，隻怕還得接受更多的人間疾苦。

　　這個世界為什麼要對她這麼殘忍！

　　葉淩渡衝上十三層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餘悅蹲在地上哭，司夜宴站在不遠處打電話，蘇茜正慢慢蹲下身，把自己的圍巾摘下來遞給餘悅。

　　他忽然想起幾年前，蘇茜在書房幫他整理文件時，也是這樣溫和的動作，可那時他總嫌她啰嗦，覺得餘悅的撒嬌更可愛。

　　「阿悅，跟警察走吧，」

　　蘇茜的聲音很輕，「別再錯下去了。」

　　餘悅猛地抓住她的手，指甲在她手腕上掐出印子，卻又很快鬆開。

　　她聞到蘇茜圍巾上淡淡的雪松香水味，那是她曾經買不起的高端品牌，可此刻，這個被她害得離婚的女人，卻在教她「別再錯」。

　　也許是還沒壞到徹底。

　　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可惡。

　　居然有些不配站在蘇茜面前。

　　警笛聲停在大廈門口時，司夜宴已經把所有關於「冰泉島病毒」的追蹤數據傳給了警方。

　　林清歡悄悄靠在他身邊，指尖被他握在掌心裡，能感受到他掌心淡淡的溫度。

　　「剛才怕嗎？」他低頭看著她，語氣裡藏著不易察覺的緊張。

　　她搖頭，看著樓下被警察帶走的餘悅，還有跟在旁邊、滿臉懊悔的葉淩渡。

　　忽然想起蘇茜說過「餘悅這輩子都在仰望別人的生活，卻從沒學會自己走路」。

　　暮色徹底落下時，大廈的燈光次第亮起。

　　司夜宴的手機彈出條新消息，是技術部傳來的：「三爺，病毒的核心代碼找到了，源頭……確實指向冰泉島的某個地下伺服器。」

　　他指尖在屏幕上快速回復，忽然聽見林清歡輕笑一聲：「看來這次，不隻是解決病毒這麼簡單了。」

　　他轉頭看她，路燈的光映在她眼底，像揉碎了一把星子。

　　他知道，不管前方是暗網的陰謀，還是冰泉島的陷阱，他都會站在她身前。

　　……

　　電梯門在頂樓打開的聲音響起時，司夜宴已經掏出了隨身攜帶的U盤，裡面存著他連夜解析出的病毒清除程序，還有關於冰泉島測試團隊的全部可疑數據。

　　「先解決眼下的危機，」他看向蘇茜，唇角揚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至於背後的人……他們很快會知道，招惹不該招惹的人，代價是什麼。」

　　燈光下，他指尖的袖扣泛著冷光，像一把即將出鞘的劍，而藏在暗處的「冰泉島」，還有那些在數據裡藏著的惡意，終將在這場由代碼與人心織就的局裡，露出真正的模樣。

　　餘悅被帶上警車時，透過車窗看見蘇家大廈的LOGO在夜色裡閃閃發亮，忽然想起自己曾經對著鏡子練習過名媛氣場，卻怎麼也學不像蘇茜骨子裡的從容。

　　原來有些東西，從來不是靠搶就能得到的，就像此刻她握過炸彈的手在發抖，而蘇茜的手，卻能穩穩地接過司夜宴遞來的技術方案。

　　那是靠底氣，靠本事，才能握住的人生。

　　夜風掀起她廉價的衣角，遠處傳來葉淩渡的哭聲，而她終於明白，當她選擇用傷害別人來填補自己的慾望時，就已經把自己推進了永遠暗無天日的深淵。

　　暮色漸深，城市的燈光亮起，司夜宴站在頂樓落地窗前，看著樓下逐漸恢復秩序的街道，指尖輕輕敲了敲電腦鍵盤。

　　屏幕上，病毒清除程序正在全速運行，那些曾經蠕動的綠色代碼流，正被一行行紅色的「清除成功」覆蓋，像一場終將散去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