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他的眼睛忽然看向了某一處。

　　那人好熟悉。

　　許盡歡沒聽到下文，不由擡頭，就看見高海洋的眼神看向診室外。

　　她也順著對方的視線看去，可惜隻看到了一個衣角。

　　沒看到全貌。

　　「大堂哥，你遇到熟人了？」

　　高海洋沒工夫解釋，匆忙丟下一句話，「弟妹，有時間我再找你。」

　　然後匆匆離開。

　　他的舉動勾起了許盡歡的興趣，沖著外面喊了一聲，「李兆哥，你幫我盯個人。」

　　李兆不用詢問，就知道是誰。

　　匆忙跟上去。

　　高海洋覺得不可思議，遠在京都的霍霆怎麼會出現在縣城醫院。

　　他的狀態似乎也不太好。

　　快速穿過走廊，跨過小花園，追上了前方的霍霆，激動地叫著，「霍霆同志，你怎麼會在這裡？」

　　霍霆狀態不算太好。

　　他夜裡做噩夢，看見一個穿黑衣服的男人站他床頭。

　　笑得陰森恐怖，「你的陽壽到了，跟我走吧。」

　　他意識到對方是黑無常。

　　強烈的求生欲讓他努力從夢魘中醒來，一睜眼發現不過淩晨五點。

　　然後再也沒睡著，睜眼到天亮。

　　沒胃口，早飯也沒吃。

　　就拎著東西來看許承歡，誰知走著走著，就聽到背後有人叫他，回頭一看，竟然是老熟人。

　　「高海洋，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你。」霍霆看著面前的高海洋，變化真大呀。

　　猶記得第一次見面時，兩人是在京都四九城的滑冰場。

　　高海洋作為一個偏南方人，自然沒在冬天滑過冰。

　　來到京都，第一件事就是滑冰。

　　霍霆可是四九城的人物，人送他外號小霸王。

　　家世好，會玩，出行身後跟著一串尾巴，各個叫他大哥。

　　頗有種小江湖頭目的氣勢。

　　高海洋是被本地軍屬大院的子弟給撞到，非但不道歉，還一口一個外地人，罵得起勁。

　　忽然，後腰一疼。

　　沒機會看踹他的小子是誰，結結實實摔冰面上，當場兩顆前門牙飛了。

　　小夥子身邊也跟著一幫不老實的。

　　當場打起來。

　　最後，還是有人認出霍霆來，一鬨而散。

　　得救的高海洋請霍霆吃銅鍋涮肉，就當報答。

　　往後兩人書信來往，也算是最早的筆友。

　　筆友七八年後重逢，頓時熱淚盈眶。

　　「身體不舒服來醫院看病，你呢，幾年不見氣色怎麼這麼差？」高海洋不是個輕易敞開心扉的人。

　　霍霆看著不是好人，但救了他。

　　高海洋對他態度溫和。

　　「來看個朋友，既然遇到了，咱們走走。」霍霆強撐起精神頭，帶著高海洋往病房去。

　　兩人互相講述各自經歷，發現彼此都有在進步。

　　相視一笑。

　　高海洋自打相認後，眼睛就沒離開過霍霆的臉，臉色灰敗，氣色差。

　　黑眼圈很嚴重。

　　他也是出於好意，「我認識個神醫，要不推薦給你認識？」

　　諱疾忌醫是不好的。

　　高海洋以前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知道其中的辛酸。

　　可能是同病相憐。

　　他特意釋放善意。

　　霍霆不想把雞蛋放一個籃子裡，毫不猶豫開口詢問，「那個神醫叫什麼，在哪裡，我一會就去找他。」

　　他以為對方是男同志。

　　高海洋見他沒拒絕，好心介紹，「她叫許盡歡，就在中醫科當特聘大夫，我現在狀態這麼好，都是她的功勞。」

　　高海洋也有自知之明。

　　許盡歡能對他和顏悅色，是看在錢上。

　　至於感情，可拉倒吧。

　　人家壓根沒把他當自己人。

　　高海洋起先心裡膈應，甚至生出報復的心理。

　　事後想想，報復許盡歡不就是把自己往死路上推。

　　隻要高成和許盡歡不和他爭公司管理權，他暫時放他們一馬。

　　抱著這樣的心態，上門求幫助。

　　許盡歡有兩把刷子，高海洋更不想下手。

　　這一來二去的，就有了現在和諧相處的場景。

　　再次聽到許盡歡的名字，霍霆真想沖著老天罵，他上輩子是做了什麼缺德事，怎麼哪裡都能遇到了跟許盡歡熟悉的人。

　　他的希望破滅，眼裡更沒光了。

　　高海洋發現這個情況，忍不住詢問，「難道你認識許盡歡？」

　　何止認識，還交過手呢。

　　人家不惡語相向，隻當他是狗屎，也不拒絕看病，但開出的診費是天價。

　　他想去投訴，都沒機會。

　　因為他也同意，雙方達成了約定。

　　窩火，憋屈呀。

　　霍霆強顏歡笑，「我找她看過病，醫術了得，就是人品……呵呵」

　　就呵呵兩個字，足以證明許盡歡在霍霆心中的評價不高。

　　高海洋也不深扒兩人的關係，隻能笑著安慰，「隻要能治病，受點委屈也值得。」

　　霍霆覺得他說得好有道理，難以反駁。

　　苦哈哈這一張臉進了病房。

　　許承歡已經能下地走動，就是苦於沒有二十萬的治療費。

　　明媚的眉眼帶著憂愁。

　　聽見動靜，回頭一看，登時嬌軀一顫，瞳孔驟縮。

　　他……他怎麼會出現在病房？

　　霍霆僅剩的良心都用在許承歡身上了，自己頂著熊貓眼還不忘給她送飯。

　　隻是見她臉色青青白白，跟見鬼一樣，忍不住問，「承歡，你肚子又疼了？」

　　許承歡現在渾身上下哪哪都疼。

　　慘白著臉，轉身跌跌撞撞到了床邊。

　　腿一軟，就跌在了床鋪上。

　　「我……我沒事。」許承歡不敢直視高海洋的眼神，上輩子殘留的恐懼侵入骨髓，即便重生回來。

　　她還是不敢直視。

　　他就是個魔鬼。

　　「你臉怎麼這麼涼，一定是感冒了，快躺上去。」霍霆難得溫柔。

　　放下保溫盒，扶著許承歡躺在病床上。

　　許承歡選擇側躺，緊緊抓著單薄的被子，牙齒打著哆嗦。

　　霍霆俯身看了好久，轉身去找醫生。

　　醫生來詢問情況，許承歡不吭聲，就是一味打擺子。

　　醫生建議讓她儘快接受治療，要不然會惡化。

　　這個晴天霹靂沒有劈到許承歡，她沉浸在恐懼中，耳朵嗡嗡響個不停。

　　她不想看到魔鬼。

　　「阿霆，你……你能帶他出去嗎？」

　　霍霆見她難受得厲害，隻能帶著高海洋退出病房。

　　高海洋前腳離開，後腳許承歡長長呼口氣，腦子快速運轉，霍霆和高海洋怎麼會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