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鳶手上動作一頓,緩緩收回,轉身來到林江年身旁。
此時的林江年,臉色略蒼白。呼吸急促,內力翻江倒海。深呼吸幾口氣,方才稍許平息些許,但體內的內力依舊紊亂,久久沒能平復。
輕嘆了口氣,他果然還是有些大意了。
這鐵拳門的拳頭,果真霸道剛猛。硬碰硬之下,還是有些難以招架。
不過對林江年來說,這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眼前此人武功接近七品,加上這剛猛的鐵拳,即便是面臨六品也絲毫不懼。論硬碰硬,林江年自然沒什麼勝算。
但隻要不正面接他的鐵拳,論拉扯,他再剛猛的鐵拳也碰不到林江年半分,自然也不可能有半分勝算。
終究還是實戰經驗少了些!
林江年又輕嘆了口氣,這沿途入京路上,他少有出手機會,內力和武功雖然一直精進,但在真正對敵交手上的經驗還是少之又少。
他這一身內力武功有多深並不重要,在對敵時能發揮出多少才重要。
這張猛的拳法兇猛,少有同境界高手能與他硬碰硬,可剛才與林江年對敵時,他卻連林江年衣角都摸不到,拳法難以發揮,哪怕再剛猛也無濟於事。
武學境界,果然不是決定強弱的唯一標準!
正當這時,林江年突感手心被什麼柔軟抓住,扭頭,這才見紙鳶出現在他旁邊,抓住了他的手。
感受到手心柔軟冰冷的觸感,林江年一怔,緊接著,一陣清涼透過掌心湧入體內。
原本體內還在翻江倒海的內力,隨著這股清涼湧入而逐漸平息。等到最後,紊亂的氣息漸漸平復,林江年臉色也多了幾分紅潤。
林江年這才意識到什麼,擡眸看向紙鳶。卻見紙鳶悄然鬆開他的手,扭開視線目光。
側臉依舊清冷,一言不發。
林江年心中湧現幾分感動,也並未戳穿,扭頭看向不遠處的張猛。
此刻的張猛躺在地上,臉色慘白,傷勢不輕。他眼神更是驚懼,不可置信的盯著幾人。
「你這拳法倒是不錯,不過,人太魯莽,腦子不夠好使。。」
林江年輕笑一聲。
張猛臉色愈發慘白,同時,一股難以言喻的羞辱感湧現。
他們埋伏此地許久,想要刺殺臨王世子。
結果,他連臨王世子的侍衛都還沒碰上,還被對方羞辱……這對他來說,難以接受!
林江年收回目光,瞥了身後眾人一眼:「走吧。」
他留下此人,不過是想檢驗下自己這段時間的進步成果。眼下來看,進步不錯,林江年對自己如今的實力有了個大概了解。
這張猛沒了利用價值,林江年自然懶得再多搭理一眼。
說罷,領著紙鳶小竹,朝著樓下走去。
沈靈珺還愣在原地,目光驚愕許久,還沒從林江年能贏張猛的震驚中醒來,直到瞧見林江年即將離開時,這才恍然回神,快步跟上。
整個三樓,隻剩下了哄搶黃金的眾人,躺在地上臉色難看的張猛,以及……尚未離去的林青青。
此時,哄搶完黃金的眾人見臨王世子要走,有人想起十倍的承諾,當即想要上前阻攔。但下一秒,林青青的身影面無表情擋在他面前。
「滾開!」
此人當即低吼,想要將林青青喝退。
「砰!」
一道身影倒飛出去,慘叫一聲,當場昏闕過去。
一瞬間,原本嘈雜的酒樓徒然安靜下來,眾人目光齊刷刷落在林青青身上。
「她是誰?」
「臨王世子的侍女?」
「拿下她!」
短暫愣神,便有兩道身影朝著林青青撲來,一左一右,動作兇狠,要將她拿下。
林青青站在原地,右手搭在劍柄上。
「咻!」
寒光閃過。
「啊!」
「啊!」
酒樓內,傳來兩聲淩厲的凄慘,令人心神顫抖。
血光漫天。
那剛靠近林青青的二人,慘叫淩厲,死死捂著胳膊,當場昏死過去。
如此乾脆淩厲的一幕,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
也讓不少人心頭生寒!
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對。
「撤,先撤!」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剩餘的其他人如夢初醒般,轉身朝著窗外跑去。
然而,就在他們剛動身之際,四周窗外唰唰唰湧現數道身影。
漆黑身影籠罩,淩厲的寒光從四面八方襲來。
「啊啊啊……」
「中計了!」
「救命……」
「……」
酒樓外,街道上。
無數人目光齊刷刷落在酒樓之上,如此動靜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與此同時,林江年帶著紙鳶等人悄無聲息的朝著小鎮外離去。
「看來,他們已經坐不住了。」
林江年瞥了眼身後,目光意味深長。
從他踏入中州地界開始,背地裡那些人終於坐不住,這幾日,刺殺林江年的人逐漸多了起來。
「他們,不希望本世子活著到京城!」
林江年輕笑:「不出意外,接下來他們的刺殺將會更頻繁。」
紙鳶沒說話,隻是那始終波瀾不驚的眼眸中,偶然閃過幾抹冷意。
一旁的沈靈珺有些意外,眼神複雜的看著林江年,欲言又止。
這狗世子到底得罪了多少人,為什麼那麼多人想要殺他?這幾天遇上的刺殺的確不在少數,這傢夥在京城得罪了什麼人?
她很想問問,但還是忍住了!
「現在還不過是些小角色罷了,真正的高手還沒現身!」
林江年半眯著眼睛,「本世子倒想瞧瞧,他們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
話剛說出口,林江年突然停下腳步。
與此同時,紙鳶也在同一時間停下,兩人擡頭,看向不遠處小鎮之外。
前方,空無一人。
卻隱約有股肅殺之氣湧來!
林江年嘴角微微揚起:「又來了?」
幾乎是話音剛落,視線中驟然出現幾道黑影,疾馳直奔林江年。
殺招畢露!
「死士?!」
從對方的氣息身上,林江年察覺到這些人的來歷,臉上笑容更盛。
總算來高手了!
……
京城。
深秋的季節,天氣愈發寒冷。
坐落在京師繁華之地,某處府邸深院內,一處幽靜無人打攪的後院。
極為清凈。
已是深秋,院中樹木枯葉落下,鋪滿鵝卵石的地面上隨處散落著枯黃的葉子,踩在上面,發出清脆的響聲。
一道冷艷的倩影出現在院中,一襲純白繡花的長裙,身姿高挑,一張仿若面無表情的臉龐,冷的令人心寒。
從她踏入院中開始,原本寂靜清冷的院落隨之起了風,吹起地上的枯葉,呼嘯的冷風吹在那單薄倩影上,給人一種難以形容的孤寒感。
她輕邁步,踩在清脆的枯葉上,走過拱橋,橋下嘩啦流水聲,不遠處草地上,一個鞦韆靜靜停落在那兒,一動不動。
她繼續邁步,來到了不遠處的屋檐下,停頓片刻,推門走入。
相比於院中的寒冷,房間內溫暖如春,冷意包裹著她的身軀,似要將那寒意驅散。
可當那暖意尚未接近時,卻又彷彿被寒意擊潰,散去。
「你這一進來,我房間都冷了不少。」
一個輕柔而帶著幾分甜意的聲音傳來。
房間內,不遠處的屏風後,軟榻之上,靜靜躺著一位妙齡女子。
女子慵懶的側卧軟榻上,神情慵懶,一張精緻絕美的俏臉上,帶著幾分似笑非笑的神情。
傾城的容貌,一頭烏黑青絲隨意灑落,很長,長發滑落幾乎垂落地面。
女子的身上裹著輕毯,毯下依稀可見女子身上僅穿著單薄的襟衣,小巧晶瑩剔透的雪白小腿暴露在空氣中。
與門口進來的冷漠身影不同,女子渾身上下散發著幾分成熟氣質,以及女子的美艷。
她好奇的打量,隨即似乎意識到什麼,有些意外:「你的武功……又精進了?」
門口女子沒說話,緩步走至一旁,靜靜坐下。
沉默不語。
見狀,軟榻上的女子頓感無趣。
「你今天怎麼想著過來找我了?」
她輕笑,俏眉揚起:「平日裡想見你一面都難,今天居然主動找來,讓我猜猜看……應該跟你那位皇兄有關吧?」
冷漠女子擡眸看了她一眼,還是沒說話。
「看來我猜中了!」
趙溪笑靨如花,緩緩從軟榻上坐起身來,眉間笑意湧現:「太子殿下身體如何了?」
長公主沉默片刻:「不好。」
「很嚴重?」趙溪略有些意外。
「不知道。」
趙溪怔了下,隨即意識到什麼,輕嘆了口氣:「太子殿下在這個節骨眼上病倒,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沒了太子殿下,這朝中如今還有誰能制衡陳昭?」
長公主沒說話,擡眸看了她一眼。
趙溪輕輕搖頭,嘆息:「我爹年事已高,身體日漸憔悴,那陳昭如今如日中天,又有密天司在手,若繼續下去,一切都不好說……」
長公主沒說話,隻是那冰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殺意。
「你可別衝動,還沒到最壞的結果。那陳昭是你父皇身邊的寵臣,你動不得她。」
說到這,趙溪又搖搖頭:「好了,咱們姐妹難得見一次,別成天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你這段時間閉關,武功看來又進步了不少?」
長公主還是沒開口。
趙溪也已經習慣了,長公主性子清冷,不善言辭,是個不折不扣的武癡。
她的眼裡,大概隻有武學了!
「誒?!」
這時,趙溪似乎想到什麼,眼眸微亮,「對了,你聽說前段時間雁州傳來的消息了嗎?」
「聽說,臨王世子遇刺了?」
長公主看了她一眼。
「聽說那傢夥在雁州潯陽城遭到了王家的刺殺身亡,事情還鬧得不小……雁州刺史袁忠南為了平息此事,將王家拿下,結果王家在獄中慘遭滅門……」
趙溪饒有意思的提起雁州傳來的消息,還別說,這消息傳回京城時,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不過,在她說完之後,卻見長公主依舊面無起色。
「你一點都不關心?」趙溪似有些意外。
「為何要關心?」
「他死了呀?你不關心?」
「與我無關!」
「可他死了,你就不用嫁到臨州去了呀?」
趙溪眨眨眼。
「他不死,我也不嫁。」
長公主面無表情開口,停頓了下,語氣又毫無波瀾道:「他不會死。」
趙溪一愣:「你這麼確定?」
長公主沒有再開口。
趙溪則是有些意外:「沒看出來,你還挺了解他?」
長公主依舊不語。
趙溪又輕笑一聲:「你說的的確沒錯,他果真沒死,現在已經到中州了!」
「估計,馬上就能入京了!」
長公主還是沒說話。
「我倒是覺得,你要不考慮考慮一下?」
趙溪似乎想到什麼,突然玩味的看向長公主。
「如今你父皇閉關,太子殿下又染病,朝中如今局勢極為不明朗,你這長公主看似風光,但留在這京城對你也並無任何益處。」
趙溪笑嘻嘻開口:「你也早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與其如此,還不如嫁給那臨王世子呢?!」
「嫁到臨州去,遠離這京城的紛爭,安安心心當你的世子妃,多好?」
趙溪說著說著,眼睛越來越亮,開始分析:「那臨王世子或許是個草包,但林恆重不一樣啊。有林恆重給他這兒子打下來的偌大家業,哪怕臨王世子是個草包,也足夠他揮霍了……等將來林恆重死了,臨王世子繼承王位,你不就是臨王妃了?林家偌大的家業還不就落到你手上了?」
趙溪分析的頭頭是道,愈說愈興奮。
但長公主卻始終面無表情,不為所動。
「你怎麼不說話?」
趙溪看了她一眼:「不考慮一下?」
「不考慮。」長公主冷冰冰道。
見狀,趙溪深深嘆了口氣:「你可真是個死腦筋!」
「當世子妃有什麼不好的?」
長公主面無表情瞥了她一眼:「你願意,你去當。」
「本小姐倒也想呀!」
趙溪揚眉,笑嘻嘻道:「可那臨王世子與你有婚約,我若橫刀奪愛,你父皇怕是饒不了我。」
「不會。」
長公主面無表情道:「我會向父皇求情,讓他賜婚給你。」
趙溪臉上的笑容僵住,連連擺手:「算了算了,本小姐在京中待著好好的,可沒打算去臨州。」
說到這,趙溪又嘆了口氣,認真的看了她一眼:「真不考慮一下?」
長公主語氣淡然:「我跟你說過的。」
趙溪似想到什麼,翻了翻好看的白眼:「你這不是為難人嗎?」
「想要娶你,還得能贏你!」
「如今這天底下,同齡之中有誰是你的對手?你這分明就沒打算嫁人。」
長公主瞥她:「你不也一樣?」
「本小姐那是沒遇到心上人罷了!」
趙溪擺擺手,又似想到什麼,「不過,你若真不想嫁給那臨王世子的話,本小姐倒是有個法子。」
「你要不要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