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暖不但綳得住，而且往前走了兩步，看的更仔細一些。

　　董紫鶯順口道：「小安，聽周叔說，你對法醫學也感興趣，你看過這方面的書嗎？」

　　「看過一些。」

　　董紫鶯身邊是法醫室喬主任，他對周年川特意介紹過來的人也覺得挺有意思，一邊忙，一邊道：「你說說。」

　　「啊？」

　　「中毒的屍體，怎麼驗？知道嗎？眼前這兩具，疑似被投毒了毒鼠強。」

　　安暖莫名有一種在考試的感覺。

　　「知道一些。」安暖回憶了一下：「首先檢查衣服上有無特殊氣味，有無流涎、嘔吐物或排洩物污染，有無藥物流注或腐蝕的痕迹；翻查口袋內有無藥物殘渣，有無遺書或與案情有關的文字材料。」

　　話音未落，整個法醫室都驚呆了，停下了手裡的活兒，一起回頭看她。

　　看的安暖心裡發毛。

　　「我……我說錯話了嗎？」

　　「沒錯。」喬主任及時給予肯定：「然後呢？」

　　「檢查屍斑的顏色，屍僵的狀態，不同物質中毒，屍體表面現象各有不同。然後觀察瞳孔大小，全身皮膚有無注射痕迹，如果是女性屍體，觀察外陰，部和陰，道粘膜有無腐蝕壞死。」

　　安暖不是法醫，但這些都是基礎的基礎，幹久了都知道。一線的刑警，比如楚雋這種，也都知道。

　　死者被發現的時候，如果刑警第一時間趕到現場，也不是乾瞪眼的，也要進行基本的判斷。

　　「不錯不錯。」喬主任說：「我就說老周靠譜，真的靠譜，不會瞎叫人來湊熱鬧。從哪挖來這麼利落的一個小丫頭。」

　　喬主任非常滿意，手起刀落……剪開了氣管。

　　安暖正認真的看著，隻聽嘔一聲。

　　站在一旁的向浩然實在忍不住了，雖然戴著口罩，也抵不住胃裡翻滾。

　　他臉色發白，腦門上直冒冷汗，捂著嘴沖向為什麼。

　　安暖眉頭一皺，眼珠一轉。

　　「向先生，向先生。」安暖立刻跟了過去：「你沒事兒吧，你吐了嗎？你怎麼吐了呢，喬主任說法醫室人手不夠，問我們能不能幫忙呢……他們已經把胃拿出來了……」

　　向浩然根本無暇說話。

　　裡面嘩啦啦的流水聲。

　　過了好一陣子，向浩然虛弱的從衛生間裡出來了。

　　雖然洗了把臉，還整理了一下儀容儀錶，可再也沒有剛才捧著花的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了。

　　整個人就跟虛脫一樣。

　　「呀。」安暖驚了一下：「向先生沒事兒吧，能幫忙嗎？」

　　安暖張開手，向浩然不由地往後退了一步。

　　安暖剛才是真幫忙了，現在身上的白大褂上，沾了星星點點的血和不明物體。

　　向浩然又退了一步。

　　此時此刻，他腦子突然好使起來。

　　「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些事情，先走一步。」向浩然結結巴巴道：「明天我再來看你。」

　　然後，向浩然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了。

　　安暖還在後面喊。

　　「向先生明天還來啊，喬主任明天讓咱們倆繼續幫忙呢？楚隊長剛才打電話回來說發現了碎屍案，好幾麻袋屍塊今晚都會運過來，要忙好幾天呢……」

　　向浩然已經跑的不見蹤影了。

　　「呵。」

　　安暖靠在門口冷笑了一聲。

　　還以為是什麼難纏的角色，不過區區而已。

　　這下知道應對之策了，以後向浩然隻要來了，就帶他來法醫室，就算沒有新鮮需要解剖的屍體，也有標本，樣本可以看看。

　　安暖果然在法醫室幫了半宿忙，而楚雋，也不負眾望的，在淩晨兩點半，拎回來好幾個大袋子，都是屍塊。

　　「喬主任，來活兒了。」

　　楚雋半夜未睡，還挺有精神。

　　「來了來了。」

　　安暖離門最近，小跑著去開門。

　　門一打開，和楚雋碰了正著。

　　「安暖？」楚雋呆了：「你怎麼在這裡？」

　　「哦。」喬主任從後面走過來：「小楚啊，聽說小安是你妹妹啊。」

　　楚雋糾正：「乾妹妹。」

　　「哦，乾妹妹，嗯，乾妹妹好。」喬主任說：「小安說自己等你呢，閑著也是閑著，在給我們打下手。」

　　「她給法醫室打下手？」

　　楚雋驚呆了。

　　法醫室，那可是整個公安局裡最恐怖的地方，別說普通人，就算警局裡的人，一般都害怕進。特別是在法醫室裡有屍體要解剖的時候。

　　而且還是幫忙，喬主任可不是胡鬧的人。不會由著一個外行幫忙的，那不是幫忙，是添亂。

　　「是啊。」喬主任高興的說：「小安雖然不太懂，但很能幹，很聰明。她有一些理論知識，隻是缺乏實踐經驗。她還不怕屍體，我跟你說，我帶過的徒弟裡，沒在法醫室混個三五個月，都沒她那麼冷靜……哎，聽說她在找工作，咱們法醫室一直缺人，要不然讓她來這裡幫忙吧。」

　　楚雋愕然看一眼安暖。

　　安暖得意的朝他一挑眉。

　　看看吧，有能力的人，在哪裡都受歡迎。

　　她必然能留在局裡，楚雋隻是一塊敲門磚。

　　現在，如果楚雋執意讓她去當清潔工，估計周念川和喬主任都不高興，這是浪費人才。

　　「喬主任，剛才在東城公園發現幾袋屍塊。」楚雋含糊應著：「懷疑是一起多人受害的碎屍案。」

　　一聽案子，法醫室的人都緊張起來。

　　食物中毒的還沒這條完呢，又來了幾袋屍塊。

　　這下好了，今晚是真別睡了。

　　「小安，小安。」喬主任連忙說：「我看楚隊今晚也下不了班，你要是不困，就在咱們這多忙會兒。」

　　「沒問題。」安暖爽快道：「我年輕，能熬夜。」

　　喬主任可太高興了。

　　屍塊從袋子裡取出來，一塊一塊的放上了解剖台。

　　「一共十二塊，分別來自三具不同的屍體。」

　　喬主任還在忙著之前的投毒案的屍體，這些屍塊，由董紫鶯來處理。

　　董紫鶯雖然年紀不大，可也有些資歷，可以獨當一面了。

　　「分別是三十五歲左右的男性，十三四歲的女性，和三十歲左右的女性。三具屍體的死亡時間相差無幾，根據這樣的配置，很有可能是一家三口。」

　　楚雋果然是久經沙場的，他看著要打馬賽克的屍塊，面不改色的問：「屍體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