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吳永的心思
連續幾天花芷都睡著比醒著時候多,這是身體在自我修復,藥膳裡芍葯也放了些安眠的藥材,醒著的時候花花太痛了,她捨不得。
花家人會在花芷醒著的時候來和她說話,等到四五天後她睡的終於不那麼多了,臉色也不再那麼慘白一片,芍葯就會每天早晚把她抱到外邊去曬曬太陽。
親眼見著,花芷才知道花家流放以後的生活是怎麼樣的。
每天一大早,花家從年紀最大的祖父到年紀最小的十一歲堂弟都會先看上半個時辰書,然後老一輩的去各個衙門,小一輩的則會去換上一身耐磨的上衣下褲,褲腳綁進鞋子裡,每人拿著一把鏟子結伴去上工。
陰山關有礦山,有需要開採的石山,有每年都得加固的城牆,流放過來的人要麼是去了礦裡,要麼是去了石山。
花家一開始是一半去了礦裡邊,要下井,活又危險又髒,花平陽就是用花芷給他們的金條慢慢的磨,將家人全從礦井裡撈了出來,從來沒有吃過苦頭的花家人在那段時間裡是真的熬得辛苦。
後來花平陽想盡辦法終於讓幾個老的脫了身,再之後是他們這一輩,小的卻暫時是不能動的,人心最易失衡,若花家舉家都好了,在這陰山關得遭人嫉,他們不能將花家怎麼著,卻能讓他們過得不舒坦。
所以花家小一輩的如今都在石山那做工,大半年下來也都適應了,換上長袍依舊是書生樣,可穿上短褂,手臂上已經能看到小小的鼓起。
花芷忍不住想,她那個厲害的先祖不知可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的子孫會長出一身腱子肉。
溫溫熱熱的太陽曬得太舒服,好久沒有這麼空閒的花芷胡思亂想了一會,聽到腳步聲便看了過去。
冬子快步過來稟報,「大姑娘,吳將軍求見。
」
花芷笑著揚聲道:「花家如今門檻低,哪裡用得著一個求字,吳將軍請進。
」
芍葯正在屋裡搗藥,聞言抱著搗藥罐探出頭來,「花花,咱們誰都不用理,你安心養你的病。
」
「沒事,正閒著。
」花芷歪頭看著她,「花臉貓,快去擦把臉。
」
芍葯下意識的抹了下臉,這下可好,臉更花了。
吳永走過來一看她這樣就噗嗤一聲笑出來,芍葯橫他一眼,縮回頭去。
怎麼花芷笑得他就笑不得了,吳永摸摸鼻子,看向笑容溫和的女子,誰能想到呢,這麼一個看起來再合格不過的世家女卻有著那樣的膽量魄力。
「吳將軍此時來找我可是有事?
」
「是有點事。
」吳永回頭看了一眼,副將會意,走出院門招呼幾個親兵擡著個東西進來,花芷一看就明白了。
「這東西是按照世子吩咐做的,他說這是大姑娘的主意,玩法也是由大姑娘定的,不知大姑娘可否教一教本將軍?
」
花芷躺著沒動,看著天空的眼神裡透出些許無奈,隻能在安慰自己偷得浮生半日閒便是樂事,她已經偷了好幾個半日,也夠了。
「晏惜怎麼說?
」
竟然是直呼其名嗎?
吳永笑得意味深長,這可了不得。
親兵拿了椅子過來,吳永坐到花芷對面,帶著股面對自己人的隨意,「世子說這乃是大姑娘的玩樂之作,如今已經在京城五營中推廣,之後會漸漸推往九州駐軍,本將軍也算是沾了光,倒是比他們先行用上了。
」
「既是玩樂之作,權當玩樂之用。
」
吳永以為花芷這是謙虛等著人誇呢,正要對這世子的心尖尖拍上幾句馬屁,就聽得對方又道:「不過就算玩樂,也是可以有輸贏的,吳將軍可知曉規矩?
」
「世子待他人可沒那個耐心,本將軍等著大姑娘解惑。
」
花芷笑了笑,回頭喚道:「草草。
」
芍葯又探出個頭來,不等花芷說話就道:「我不想和這個一口一個本將軍的人說。
」
花芷笑瞇瞇的,「說完了可以玩。
」
芍葯眼睛一亮,隨便玩?
花芷對她點頭。
吳永不知道兩人打的什麼啞迷,直覺不好,可當看到那醜姑娘頂著一張五彩斑斕的臉蹦過來他又把那點不好拋到一邊去了,「芍葯姑娘也會?
」
「會。
」芍葯邊挽袖子邊暗搓搓的想,我還會得很,看我待會怎麼大殺四方殺得你屁滾尿流!
花芷拍她的手一下,把她挽起的袖子放下來,「先去洗了手臉。
」
「哦。
」芍葯飛快跑走,吳永不自覺的眼神就追了過去。
花芷正想說話,看到他這樣就眼神微瞇,把所有話頭都歇了,莫非,這世界上還真有不看相貌看內涵的人?
芍葯又飛快跑了過來,臉上還淌著水,她也不在意,擡起手臂一抹,走到沙盤邊就要找教鞭,發現沒有後去跑到廚房去踅摸了一根棍子出來,說規則時對著沙盤一副指點江山的架勢,好笑又可愛。
「吳永,你做什麼總看我?
我剛才說的你都聽到沒有?
」芍葯棍子敲得砰砰響,她被人瞧得多了,可吳永瞧她時眼裡沒有那些討人厭的情緒,這人真是太奇怪了,她有什麼好看的,難道是她臉沒洗乾淨?
那就直說啊。
花芷眼睛微闔就像睡著了一般,耳朵卻豎起不放過那邊一點點動靜,便是被芍葯逗得不行也忍著不笑,等著那吳永的反應。
吳永輕咳一聲,擦了擦鼻子道:「你頭髮上沾了東西。
」
「頭髮上?
」
「對,這裡。
」吳永指了指自己的右邊太陽穴位置,「上去一點,不是那裡,我來幫你。
」
吳永走過去在她頭上撫了一下,「好了。
」
「是什麼?
」
「蹭到的灰。
」將手背到身後,吳永道,「前邊講的我都記著了,你繼續說。
」
芍葯沒好氣的看他一眼,真就繼續說起來。
花芷張開眼,看著吳永的背影若有所思,這滿滿的套路糊弄得住芍葯可糊弄不住她,剛才芍葯從屋裡出來她瞧得清楚,頭上什麼都沒有,難不成這吳永真是看上芍葯了?
眼光倒是不錯,可她記得吳永是吳家唯一的男丁了,莫非還未娶親?
即便沒娶親,家裡妾室通房怕是有一堆吧?
花芷瞬時淡了心思,芍葯還是跟著她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