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而立的紫色梧桐樹之巔,一襲白衣的凰世極就立在蘇奕不遠處。
他眸光明凈清澈,靜靜打量著蘇奕,忽地道:“既然道友以劍修自居,那你的劍呢,可否容我一觀?
”
混沌霧靄彌漫,紫色光雨氤氳,襯得一襲白衣的凰世極氣質愈發超然。
蘇奕略一思忖,忽地擡起右手,指尖當空一抹。
一道劍氣斬出。
凰世極神色沉靜恬淡,立在那沒動,任憑這一劍斬在身上。
劍氣如泡影般破碎幻滅。
凰世極毫發無損。
連衣袂都不曾被撼動。
可在這一道劍氣之下,附近區域就像掀起一場風暴,把那混沌霧靄和枝葉中彌漫的紫色光雨席卷一空。
一切都變得清晰可見。
卻見那四周密密麻麻的枝椏上,浮現出絲絲縷縷猶如鎖鏈般的秩序力量。
這些秩序力量無形無相,宛如透明,彼此交織,像一張蛛網般一層層把凰世極覆蓋在最中央處。
而蘇奕,就立在這張密密麻麻的“大網”之外。
“淪為罪徒之後,閣下就一直被這些秩序規則所困?
”
蘇奕一邊打量那些神秘的秩序力量,一邊問。
凰世極點了點頭,卻並未接話,隻說道,“道友這一劍可有些稀松尋常,或許可以對付絕世道祖,但遇到終極一境的角色,注定沒多少勝算。
”
蘇奕好奇道,“相比終極之境,還差多少?
”
“你試試。
”
凰世極屈指一彈,一道紫色神芒凝聚,衍化為一把刀,斬向蘇奕。
蘇奕眼眸收縮,驟然拔劍,全力出手。
鐺!
!
離庵劍震顫哀鳴。
蘇奕手腕劇痛欲裂,峻拔的身軀蹬蹬蹬倒退出數步,一身氣機翻湧動蕩。
遠處,凰世極道,“這一刀,隻有我巔峰時三成的戰力,你能擋住而不曾負傷,倒是有些出乎我意料。
”
旋即,凰世極自嘲般補充一句,“如今的我,最多也就隻能施展出這點戰力了。
”
蘇奕沉思半晌,忽地收起離庵劍,面朝凰世極,道,“再試試?
”
凰世極一怔,旋即大笑道,“也好。
”
一抹刀鋒乍現,斬向蘇奕。
和之前如出一轍。
蘇奕深呼吸一口氣,駢指如劍,與之硬撼。
那峻拔身影上,有混沌仙光流轉,隨著這一劍斬出,竟是硬生生將這一抹刀氣抵擋化解。
不曾被震退半步!
凰世極眼眸深處驟然爆綻出一抹駭人的光,“起源仙氣?
不對,似乎還有一種更為神秘的本源力量……不錯,真不錯!
”
這一刻,凰世極看向蘇奕的眼神都悄然發生變化,“這樣的大道底蘊,這樣的劍道之路,著實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
蘇奕長吐一口氣,道:“終極之境的強大,也著實出乎我意料。
”
在海眼劫墟時,蘇奕自忖就是再碰到太昊擎蒼這位天譴者,也已並非沒有自保的手段。
如今看來,道行已臻至終極之境的天譴者,戰力遠比他預判的要更強大!
須知,之前他未曾動用外物,完全把一身道行運轉到極盡地步,才終於擋住凰世極三成的戰力。
可想而知,巔峰時的凰世極該有何等恐怖!
“終極之境再厲害,無非是修為比你高罷了。
”
凰世極感慨道,“以你如今修為,以後或許在踏足道祖境時,就已能鎮壓終極境,當年的蕭戩……都沒能做到這一步。
”
說著,他話鋒一轉,談起正事,“道友此來,意欲何為?
”
一句話,讓氣氛也悄然發生變化。
蘇奕坦然道:“我心中有些困惑,欲當面跟閣下請教。
”
“是麽。
”
凰世極卻擡手指了指身影四周覆蓋的那些秩序規則力量,“這是定道者所留的禁印力量,名喚‘天囚’,天地如牢,視眾生為囚!
”
“這命河起源就是一座牢獄,世間眾生就是這座牢獄中的階下囚,而定道者便是牢獄的主宰,是大道的顯化,執掌上蒼權柄。
”
“這寥寥一個囚字,就已道破這等力量的禁忌之處。
”
“你可視這等力量為神通,也可視作是一場由定道者降下的天道懲罰。
”
天囚!
這是蘇奕所知道的,第一個由定道者所掌控的禁忌神通。
是真正的上蒼天罰!
凰世極道,“其實,在命河起源發生的一切劫數和災難,都未嘗不是定道者一身大道意志的顯化,因為自當初由他定道天下之後,他已等同於真正的天道。
”
說著,他目光重新看向蘇奕,“就是不知道,道友是否有辦法化解‘天囚’之力?
”
蘇奕頓時明白,這是凰世極對自己的考驗。
若自己做不到,一切休談,也注定不會得到凰世極的認可。
反之,自己若做到,凰世極才會真正地接納自己,為自己解惑。
沒有顧慮什麽,蘇奕直接道:“我願試試。
”
凰世極笑起來。
他腳下忽地一跺。
那如若蛛網般一層層籠罩在凰世極身上的“天囚”力量陡然翻湧起來。
隨即,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
這張“大網”的四角之地,分別映現出一道身影。
一個個像從沉寂中被驚醒般,睜開眼睛!
蘇奕心中一震,認出這四道身影赫然是其他四大天譴神族的天譴者!
分別是太昊擎蒼、山行虛、少昊策、顓臾天武!
不過,這分明是一種意志印記力量,之前一直在那蛛網般的“天囚”力量中沉寂,此時則被凰世極那一腳之力給驚醒了!
“怪不得凰世極在過往歲月中一直被禁足在此,無法外出一步,原來不止有定道者的‘天囚’之力禁錮,還有其他四個天譴者的意志力量在看守!
”
這一刻,蘇奕終於明白過來。
凰世極一抖雪白的衣袍,大笑著開口,“來來來,我為你們四個介紹,這位便是新一任命官,蘇奕!
”
那四位天譴者的意志法身,都齊刷刷看向蘇奕一人。
作為意志法身,常年沉寂在天囚之力中,讓他們對外界的任何事情皆一無所知。
以至於在看到蘇奕時,都露出意外之色。
“命官一脈沒有消亡?
”
“哼,原始境修為的小家夥,連當年的蕭戩都不如,能成什麽氣候?
”
“都已過去這麽久,你凰世極居然依舊死不悔改,怎麽,你還打算在這小家夥身上押注一場?
”
“我隻感到很可笑!
”
……四位天譴者或驚訝、或不屑、或譏諷、或不以為意。
他們一眼就看出了蘇奕的真實修為。
凰世極哈哈大笑,無比快慰,“若你們的本尊在此,興許就說不出這種蠢話了!
”
“這是何意?
”
太昊擎蒼皺眉,“難道你凰世極認為,這小東西還能翻天不成?
”
少昊策淡淡道,“凰世極,你不該讓他出現在此地,又把我們吵醒,這樣一來,他可就徹底走不掉了。
”
顓臾天武和山行虛沒有吭聲,隻拿眼睛打量著蘇奕,神色間看不出任何情緒。
凰世極一聲哂笑,不屑和這些意志力量辯駁什麽。
他直接對蘇奕道:“在化解天囚之前,你得先收拾這四個老家夥的意志印記,現在你可還願意一試?
”
蘇奕隨口道:“可以。
”
凰世極臉上笑容消失,認真道,“若真正動手,我可不能保證你能活著離開。
”
“無論生死,姑且一試。
”
蘇奕掌心一翻,離庵劍浮現而出。
凰世極頷首道:“那就讓這四個老家夥見識見識,你和蕭戩相比,究竟如何!
”
“且慢!
”
驀地,顓臾天武開口,他臉色陰沉道,“我族的離庵劍怎會落入你手中?
”
其他天譴者也早注意到蘇奕手中道劍,感到很意外,也很驚疑。
凰世極道:“錯了,離庵劍乃是混沌太初時代劍修白術的佩劍,可不是你們顓臾氏的。
”
顓臾天武不予理會,目光隻盯著蘇奕,一身氣息恐怖。
“一道意志印記而已,知道這些又有何用?
”
蘇奕微微搖頭。
“找死!
”
顓臾天武驀地起身,隔空一掌拍出。
這一株紮根混沌中,擎天而立梧桐樹神猛地一顫,枝椏搖晃起來。
僅僅一掌,蘇奕身影就被那可怖的掌力掀飛,踉蹌倒退數十丈之地。
其唇角都流出一縷鮮血。
“就這?
連當初的蕭戩都不如!
”
顓臾天武不屑,語氣淡漠。
凰世極提醒道:“蘇道友,這些意志印記皆保留著各自本尊的一縷本源力量,戰力雖然遠遠弱於其本尊,但起碼也有其本尊一半以上的實力!
”
“這樣的提醒,對一個原始境的小家夥而言,又有何益?
”
太昊擎蒼一聲嗤笑,“依我看,根本無須我等出手,隻天武道友一人,便可鎮殺此子!
”
山行虛和少昊策神色平淡,卻都已把目光看向凰世極。
相比那道行不堪的小命官,他們反倒更在意凰世極會在這時候玩弄什麽花樣!
包括太昊擎蒼,也都在留意凰世極的舉動。
唯有顓臾天武冷冷盯著蘇奕,“你說的不錯,本座的確隻是一道意志印記而已,可殺你這樣的小東西……已經綽綽有餘!
”說著,他已揚起手,隔空一掌鎮殺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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