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護法英明!」
「我等誓死追隨……嗯?不對!」
台下跪倒的合歡宗弟子一聽新護法有令,條件反射的便要高喊忠誠。
但才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效忠口號,一個個的就忽然意識到許平秋說的好像不是什麼好話,聲音陸續啞了下去,靜到隻能聽到些許驚疑、吸氣聲。
短暫的死寂後,一個弟子顫聲問道:「方才,新護法說的是禁…禁什麼?」
另一人不太確定地回答:「好像是……禁慾?」
禁慾?!
這兩個字給合歡宗修士帶來的衝擊遠勝於霄漢道君禁止天墟整活。
「是禁慾派?是那幫鼓吹清心寡欲、主張靠臆想取樂的邪魔外道!」
尖銳的呼喊再次打破寂靜,下方頓時殿內群情激奮,呵斥聲此起彼伏。
「這怎麼可能,他們不是早就被滅絕了嗎?!」
「天啊!居然是禁慾派的餘孽!難怪他下手如此狠辣,連給情逐物護法變身的機會都不給!簡直喪心病狂!」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
霎時間,眾人看向許平秋的目光徹底變了!
先前因為百噸王帶來的恐懼與敬畏,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同仇敵愾的激憤與悲壯!
那架勢,頗有幾分地攤文學中的無情道仙子面對合歡宗邪修魔爪時,寧死不屈、誓死扞衛清白的貞烈風範。
俗話說得好,士可辱不可殺!道可滅不可禁!
對於他們來說,禁慾和叫他們去死有什麼分別?!
「季道友!你此舉未免也太過霸道了!」
一個身段妖嬈,穿著暴露,可能是女性的舞女第一個站了起來,道:「當今護法之位更替,本應施恩布德,安定人心!準允同門放縱三日,可你卻要強行禁慾,斷我等修行之路,毀我等道途根基!你這般倒行逆施,難道就不怕引得天怒人怨,最終落得個身死道消,萬劫不復的下場嗎!」
一番話,說得是義正詞嚴,擲地有聲!
瞬間引來一片附和之聲!
「什麼鬼?這發展不對勁啊?」
許平秋聽著殿內此起彼伏的厲聲呵斥,一時間也有些發懵。
這還是他認識的合歡宗嗎?
怎麼一提禁慾,都變得這麼有骨氣了?
按理來說,面對他這種能夠一招秒殺情逐物的巨擘,他們不應該先是感到極度的屈辱,然後內心經過一番天人交戰,最終為了保全性命,不得不含淚接受,甚至在日後的壓迫中,逐漸扭曲,演變成某種隻要新護法能夠開心,無論我們受多大委屈都無所謂的心態嗎?
「要不,你動手試試?」
陸傾桉也不理解,但拱火:「如果這些人最後是站著死,那就說明是真有骨氣,如果是跪著死,那就是虛張聲勢了。」
「我知道,我知道!」
就在許平秋和陸傾桉疑惑之際,率先打入合歡宗,有過些許了解的鐘沐陵發言了:
「在很久以前,這合歡宗其實是分為兩派的!」
「一派,便是如今的正統,主張放縱,講究身體力行,身欲至上!簡單來說,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讓我測測再說!
「而另一派,則是離經叛道的禁慾派!不過,他們所謂的『禁慾』,並非是完全意義上的清心寡欲,不近女色,而是主張以『臆想』為主!
「他們認為,肉體之歡轉瞬即逝,唯有精神上的極樂才是永恆的!隻有在壓抑身體慾望,求而不得的情況下,通過天馬行空的想象,在腦海中構築出完美的極樂世界,與幻想中的完美對象進行神交,才能獲得真正的大快樂,大解脫!大圓滿!
「正所謂,魚香肉絲裡沒有魚,現實中能找到的道侶,永遠不如自己想象中的完美!在禁慾派的努力下,合歡宗畫道、地攤文學都得到了空前的發展,其藝術水準和腦洞之清奇,一度達到了超凡脫俗的地位!
「正這便是所謂的現實永遠不如幻想,在這一派的努力下,奠定了的超凡脫俗的地位。
「但後來,兩派之間因為理念不合,矛盾日益激化,最終爆發了慘烈的內戰!
「禁慾派雖然在精神層面戰力爆表,但在實際戰鬥中,他們的弱點卻暴露無遺!
「一旦被放縱派的修士用美色引誘,或者直接進行『身體刺殺』,他們那脆弱的『禁慾防線』便會立刻崩潰,當場破功倒戈。
「雖然為了報復放縱派,禁慾派採取了無差別閹人,在這種昏招下,禁慾派可謂是民心盡失,結果可想而知,不僅被徹底滅絕,還成了魔道之中的魔道,異端之中的異端,被所有合歡宗修士所不容!」
「原來如此。」
許平秋聽完鍾沐陵的科普,恍然大悟。
既然這樣,那就更妙了!
正所謂敵人越是反對我,越說明我做對了!
就在許平秋想要繼續壓迫他們的時候,陸傾桉的通過同心契喊住了他。
「你等等,如果是這樣的話,你這樣整,會不會太招搖了?」
陸傾桉清眸微閃,雖然她很理解許平秋旺盛的整活之心,但按照她的想法,將情逐物做掉是沒問題的,搶個護法之位,才能更好的打探關於神魂的密辛。
可如果要施行禁慾,這麼明目張膽的來,隻怕會提前引起合歡宗神藏鍊師,甚至洞真真人的注意。
「是有點招搖,但我覺得都一樣。」
許平秋知曉陸傾桉的擔憂,分析道:「但我們對洞天內的情景一無所知,不管如何打探,想來都會引起疑慮和警惕,既然如此,那為什麼不囂張點呢?與其自己去找信息,不如等別人『湊巧』的把信息送到我們跟前。」
「這樣…行吧。」陸傾桉猶豫了片刻,明白了許平秋的意思,輕輕頷首:「那就隨你,如果有問題,我會用那件本命器帶你挪移離開。」
得到陸傾桉的允諾,許平秋心中再無半分顧忌。
他目光一凜,看向殿內眾人,語氣森然:「洞天事在我,我今為之,誰敢不從!」
鬼火棺材再次發出低沉的咆哮,幽綠的光芒將殿內眾人的面容映照得明滅不定,更添幾分猙獰。
然而,出乎許平秋意料的是。
面對創死過情逐物的百噸王,一幹人等卻依舊昂首挺胸,怒視著許平秋,眼神中充滿了寧死不屈的決絕!
甚至,還有人梗著脖子,大聲叫囂道:「洞天事在老祖,在諸位長老,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仗著法寶之利,倘若我們這裡所有的人一擁而上,跟你拼了!你那破棺材再厲害,難道還能將我等數千同門都碾死不成?!」
許平秋看向這人,驅動百噸王問道:「爾要試試我的鬼火棺材是否百噸否!」
那合歡宗修士毫不退縮,掏出一柄奇怪還帶震動的劍,眼中戰意熊熊:「我劍也未嘗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