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槍打出頭鳥

　　將人送回了知青院。

　　大隊長一走，知青院就開始內訌了。

　　張玲玲從地上站起來，頂著一張豬頭臉，氣呼呼的，「周婷婷說的是真的？」

　　她挨了巴掌，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無比艱難。

　　惹事的知青都心煩著呢。

　　他們害怕周婷婷，可一點都不怕張玲玲的。

　　當即皺著眉頭，不耐煩道：「什麼真的假的，你說話做事能不能帶點腦子，別人家說什麼，你就相信什麼，行不行？」

　　「就是，周婷婷的話，你都信，你腦子有病啊？」

　　說完這話，還相當輕蔑的翻了個白眼。

　　「別吵了，我覺著，事情確實有點不對勁，要不然，咱們別鬧著去公社了吧，找大隊長道個歉，這事兒就算完了，行不行？」

　　「你是懦夫？」

　　「我沒有，」被點名指出來的知青臉都白了，「我隻是不想再這樣下去了，咱們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上，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咱們這樣……」

　　是不是有些太囂張了？

　　小知青的話都沒說完，就被打斷了，「行了，別說那些沒用的，我說了，沒事就是沒事。」

　　說話的叫陳青，下鄉沒多久，性子桀驁不馴，一直被家裡接濟著，前段時間猛地斷了收入來源，家裡不再寄包裹回來，生活一下拮據起來。

　　這才想著鋌而走險的。

　　看著周婷婷平安從山上下來，鼓動了不少知青跟著一塊去。

　　著名話語有：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蟻多咬死象，眾人拾柴火焰高等等。

　　陳青冷笑一聲，「他們就是想要獨吞咱們辛辛苦苦才找到的那頭野豬，這才搬出來公社嚇唬咱們的。」

　　說著，陳青的眼神就冒出來一股子貪婪，「那野豬多大了，就算是去了獠牙、豬毛、豬皮、豬血，收拾出來，算上骨頭也得大二百斤！咱們才去了幾個人？到時候一人能分多少肉，你們算過沒？」

　　自古以來，財帛動人心。

　　但是，沒吃沒喝的時候，沒啥比肉還能鼓動人的心弦了。

　　這可是肉啊！

　　上山十個人，就算是加上那倆白癡受了傷的，一人也能分下來二十斤肉呢。

　　這是啥概念，有些人長這麼大，一大家子加起來，也沒吃過這麼多肉啊！

　　這讓人怎麼能不心動？

　　看著知青們都躁動起來，陳青滿意的點頭，就知道這群蠢貨受不了一點誘惑。

　　她舒展了一下酸痛的身體，隨口道：「趕緊回去睡吧，明兒大隊裡跟咱們還有的扯皮呢！」

　　知青們頓時熱情高漲，「就是！這是我們的肉，誰都別想拿走了，啊呸，說到底還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鄉下人，又懶又饞，看見啥好東西就走不動路了，啥都是自己家的了。」

　　「就是就是，咱們睡覺去，明天再跟他們慢慢掰扯！」

　　「走！」

　　眾人歡欣鼓舞離開，想著那滋味極好的野豬肉，臉上那發自內心的笑，都快把張玲玲的眼睛閃瞎了。

　　人群散去，門口就剩下張玲玲和一早開口卻被駁了一臉的小知青。

　　張玲玲懵了，看著她，「錢多多，我們倆……」

　　錢多多一跺腳，「誰跟你我們倆。」

　　她扭臉走了，到了井邊，看著打水的劉彎彎，咬了咬唇，「彎彎姐，我……」

　　劉彎彎相當淡定，「後悔了？」

　　錢多多心亂如麻，她並沒有陳青那麼好的心理素質，現在已經慌的不像樣了。

　　而且，她總覺著陳青把事情想的有些太簡單了。

　　就好像是大隊長說的挖牆腳，她覺著，如果再這樣倔強下去，要是把大隊長給惹急眼了，她們就算是不死也得脫層皮。

　　「彎彎姐，我現在該怎麼辦？」她為自己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後悔。

　　劉彎彎看著錢多多，「找大隊長道歉。」

　　在這邊住的時間長了，她早就發現了，大隊長不是小氣人，平時不和知青往來，是覺著他們煩人。

　　隻要知青不犯事，基本上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次……

　　差點就傷著了大隊裡的孩子，算是踩著大隊長的逆鱗了。

　　因為一群外人的作死和不知好歹，險些將大隊裡的娃娃給搭進去。

　　平心而論，換位思考一下，劉彎彎覺著自己也得炸了。

　　更別提知青還這麼不知道好賴，她又不是聖人，到時候直接坑一把，下死手，一次性折騰服氣了，往後老實不惹事，還能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

　　她嘆口氣，「我早就跟你說了，陳青和張玲玲不是什麼好人，讓你離她們遠一些，你就是不信。」

　　錢多多也沒想到事情會朝著這個方向發展，她委屈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兒，「我沒想到，姐，真的~」

　　她哽咽著，「我隻是想吃肉，我爹媽和妹妹還在城裡受罪，我自己吃了肉，我就想著讓她們也能吃點，我真的沒想太多的。」

　　錢多多哭的可憐，劉彎彎看見了，心裡也不好受，隻能嘆口氣，硬下心來。

　　錢多多一家可憐，她就不可憐了？

　　她現在才二十五，連年的操勞，她看著，都跟三十齣頭似得。

　　轉眼間，她都下鄉六年了。

　　整整六年啊！

　　女人的一生，能有幾個六年呢？

　　現在是1976年。

　　回城遙遙無期，她堅守這麼些年，已經將心力都磨平了。

　　劉彎彎垂下眼眸，她不想再等了。

　　或許，她這輩子就該和田地打交道吧。

　　「彎彎姐？」

　　劉彎彎擡起頭，眉眼一閃而逝的柔和，「走吧，我帶你去找大隊長。」

　　先認錯吧，到時候事態真的嚴重了，但凡大隊長念在她知錯就改的份上，能責罰的輕一點。

　　二人到大隊長家的時候，他們家裡剛剛才吃飽飯，坐在院子裡罵人。

　　好巧不巧，罵的就是知青院的人。

　　劉彎彎：「……」

　　錢多多：「……」

　　好像來的有些不是時候。

　　錢多多有些害怕兇神惡煞還有些碎嘴子的大隊長，顫巍巍的走過來，大隊長眼皮子都不擡一下「什麼事兒？」

　　「我來道歉的。」

　　說完這話，錢多多忽然覺著心裡輕鬆了，將昨天發生的事情一股腦都說了，連帶著徐子晴和何群為啥掉隊都說了。

　　大隊長站起身，滿臉不敢置信，「你們膽子也太大了。」

　　錢多多快哭了，走的時候，被罵的狗血淋頭，抽噎著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