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趙志遠尋死
徐子陵大驚失色,一臉的不可置信:「爹,你……你是二龍湖的三當家?」
二龍湖,這三個字如雷貫耳。
那是方圓百裡最大的山寨,甚至官府都不敢嚶其鋒芒,其威名早已傳遍廣陵、綏城。
徐源臉上浮現出濃濃的得意,他呵呵低笑,聲音裡滿是自得:「你爹我這個身份,這世上沒幾個人知道。呵呵,白天走白道,晚上走黑道,黑白兩道,你爹我都走得通!」
徐子陵眼中露出一絲喜色,他撲上前,抓住徐源的衣袖,聲音嘶啞:「爹!兒子求你,立刻派人去綏城,把李清馨那個小賤人查個底朝天!她的家人,她的朋友,一個都不能放過!我要讓她後悔今天對我做的一切!」
「我這就修書一封。」徐源重重點頭,眼中陰狠畢現。
徐子陵看著父親走向書案,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
「李清馨,我不但要你悔不當初,你的家人,我也一個都不會放過!」
「哼,我徐子陵,勢必讓你付出慘痛的代價!」
「我今日所受的屈辱,千倍萬倍的還給你!」
……
與此同時,趙家府邸。
宅院早已不復當年的光鮮,顯得有些陳舊。
甚至說成年久失修,也不足為過。
甚至連大廳裡,也有好幾處漏雨,甚至地闆上都有些濕漉漉的!
趙志遠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惡臭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他卻渾然不覺。
因為,他已經麻木了!
自己和徐子陵躲在巷子裡,甚至天黑了,才敢回來!
他這輩子,連女人的手都未曾碰過,卻被一個男人……
一想到雅間裡不堪回首的一幕!
一想到自己被眾人圍觀的醜態!
他就感覺五臟六腑都在翻騰。
他不敢想象!廣陵城今後會如何風言風語地議論他?
他趙志遠,將徹底淪為廣陵城的笑柄。
這已經夠慘了。
可李清馨那個小丫鬟,又潑了他一身穢物,而且還是連潑六桶!
越想,心裡就越覺得恥辱!
他恨聲道:「李清馨,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他的目光掃過房梁,最終挪回目光,落在手裡的白綾上。
死。
他此時此刻,心裡萬念俱灰,甚至想死!
他站起身,腳步虛浮地搬來一張凳子,將白綾奮力扔上房梁,打了一個死結。。他踩上凳子,將脖子套進了冰涼的白綾中。
他試著踮起腳尖,再緩緩放下。
脖頸猛地一緊,窒息感瞬間攫住了他,空氣被徹底隔絕,大腦嗡地一下,陷入一片空白。
趙志遠嚇得猛然又踮起腳尖,心有餘悸地大口喘息。
原來,這就是死亡的感覺。
無法呼吸,大腦空白。
「不,我不能死。」
「我若死了,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
「我若死了,那個小賤種隻會更加得意!」
「我!既然連死都不怕,我至少,也要拉著李清馨墊背才是!」
趙志遠後悔了。
他努力踮著腳,仰著脖子,雙手慌亂地去夠那冰冷的白綾,想要把它從脖子上解下來。
眼看指尖就要觸到那個結。
「吱呀!」
大廳的門忽然被推開,書童清風端著一盆熱水走了進來。
「公子,熱水準備好了!」
清風一擡頭,瞬間呆住,手裡的木盆「哐當」一聲砸在地上,熱水濺了一地。
「啊!公子,你怎麼想不開了!」
他赫然看見,趙志遠正站在凳子上,脖子套在白綾裡,雙手還在上面掙紮。
清風腦子一片空白,慌不擇路地衝上前去,想抱住趙志遠的腳。
他速度太快,一下子撞在凳子上。
「砰!」
凳子被撞飛了出去。
趙志遠本就差那麼一下便能脫困,這突如其來的一下,讓他整個人瞬間懸空。
白綾死死勒緊了他的脖子,將他最後一口氣都擠壓了出去。
他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瞪大眼睛。
「啊!公子!你千萬不要有事啊!來人啊,快來人啊!」
清風也徹底慌了神,他死死抱住趙志遠不斷蹬動的雙腿。
「啊!公子,你的裡褲呢!啊!公子,你怎麼掛空檔啊!」
「公子,你要堅持住!我一定救你下來!」
趙志遠被白綾勒得眼前發黑,又被這蠢書童氣得肺都要炸了。
自己本不想死了,偏偏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一腳踹翻了自己的凳子!
窒息感越來越強烈,他甚至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尋死。
就在這時,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急匆匆地跑了進來,面容與趙志遠有幾分相似,隻是更顯蒼老。
身後還跟著一個管家打扮的男人。
兩人見到此景,魂飛魄散。
管家滿臉焦急:「公子,這是怎麼了!你出門時還好好的,怎麼就想不開了!」
趙父更是手足無措,圍著兒子團團轉:「兒子啊!好端端的,你怎麼就想不開了!啊,你裡褲怎麼沒了!啊!你怎麼這麼臭,掉糞坑了?啊!你身上怎麼這麼多傷,難道是被人劫財劫色,還扔進了糞坑?」
「清風快鬆手!」
管家總算還有些理智。
「你把凳子扶起來!」
清風這才如夢初醒,鬆開手,手忙腳亂地將凳子立好,然後奮力向上托舉趙志遠的腳。
趙志遠拼盡最後一絲力氣,雙腳終於踩到了實處。
他猛地大口呼吸,甚至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差一點,就真的死了。
他緩過一口氣,顫抖著手解下脖子上的白綾,然後全身脫力般從凳子上滑了下來,癱軟在地。
「志遠,你怎麼了,到底是怎麼了!你為什麼想不開啊!」趙父一臉焦急地扶住他。
「志遠!你究竟是怎麼了!到底是被劫財了,還是被劫色了!」
「志遠!你頭髮上,怎麼還有一粒玉米,這可是稀罕的玩意!」
趙志遠實在無語,臉色也難看到了谷底!
他看了一眼管家,隨後狠狠瞪向清風。
管家和清風立刻識趣地退了出去。
大廳裡隻剩下父子二人。
趙志遠咬著牙,將自己和徐子陵之間那難以啟齒的事情,一字一句地說了出來。
趙父聽完,滿臉的不可置信,臉上最後從一絲同情,變成了一絲苦澀。
「志遠,你竟然……哎,我趙家以後,還如何在廣陵城立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