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亭亭而立
趙明德含笑頷首,目光落在張載身上,聲音溫和:「原來是張賢弟。上次府城一別,咱們已經數月未見!未曾想,張賢弟如今成了這綏城的父母官!今日有幸能夠再敘,實乃幸事。多謝張賢弟賞光,參加家弟明遠的認親禮。」
張載笑道:「明德兄,我與明遠兄一見如故,私下裡早已經兄弟相稱。倒是未曾料到,明遠兄與明德兄,竟是嫡親兄弟。」
他心頭微動,這趙員外平日裡瞧著內斂,不顯山不露水,竟有如此背景。
尤其趙明德,身為一縣縣令不說,其女嫁與知府大人長子,這層關係,分量可不輕。
趙員外呵呵笑道:「我原想著給你們引薦一番,沒承想你們早已相識。」
張載、趙明德、趙員外三人相視,齊齊哈哈大笑起來。
趙緣兒、趙方、趙正兄妹三人見狀,也趕忙上前,恭恭敬敬地向這位剛至的伯父行禮。
趙明德一臉歡喜,挨個兒和侄女侄兒溫聲招呼,神態親和。
此時,一直攙扶著趙明德的那位年輕人上前一步,朝著張載躬身行禮:「草民吳此仁,見過張大人。」
他說罷,又轉向趙員外,再次行禮:「舅舅。」
張載目光微凝,看向趙明德:「這位是?」
趙明德笑道:「這位是我的外甥,也是我三妹的長子。平日裡有些不學無術,既無功名傍身,也未承襲他父親那一身超強武藝。說來,我那位賢妹夫,賢弟你也認得。」
張載略帶疑問:「哦?我認得?」
趙明德道:「是吳文旭。」
張載臉上露出一副恍然的神情,不由得多看了吳此仁兩眼:「原來是吳千戶的長子!吳賢侄,既如此,咱們便都不是外人了。我與你大舅、二舅皆是故交,往後你也無需這般見外。」
府城設千戶所駐軍,掌一府防務,官階雖不及知府,卻遠在縣令之上。
張載心下瞭然,這趙員外的底氣,怕是比自己預想的還要足上幾分。
吳此仁抱拳點頭:「是」。
張令儀的目光輕輕落在吳此仁身上,見他身姿如松,氣度沉靜,便將此人記在了心中。
一旁的張靜初,也多看了吳此人一眼。
趙員外又客套了幾句,便引著眾人往府中深處行去。
……
此刻,趙府後宅早已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尤其後花園,更是賓客雲集,往來不絕。
有的三五成群,聚在花木扶疏處賞花品茗。有的立於垂柳依依的池畔,低聲交談。
也有些人則是相互引薦,攀談寒暄,一派喜慶景象。
「也不知究竟是哪家的千金,竟能入得趙員外的法眼,如此大費周章。」
「可不是麼,趙員外認個乾女兒,居然將這青牛鎮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請了過來,這排場十足啊。」
「能被趙員外認作乾親,想來也不是什麼尋常人家出身的姑娘。」
「誰說不是呢,隻是趙家這口風也太嚴實了,到現在還捂得嚴嚴實實的,隻能等會兒開席才曉得了。」
人群一角,顧憲之臉色鐵青,身旁幾個兒女也是個個面色不善。
旁人不清楚內情,他們顧家上下可是明明白白。萬萬沒想到,趙員外為了認那李清馨作乾女兒,竟擺出這般盛大的陣仗。
甚至比預想的還要大!
來也不是,不來也不是!
「哼,這個小賤種,沒想到還真讓她攀上高枝了!」顧傾州咬著牙,聲音裡滿是憤恨。
顧傾城柳眉倒豎,語帶譏諷:「李清馨,虧她想得出!被咱們顧府攆出去,為了榮華富貴,竟恬不知恥,認趙員外做乾爹!」
顧傾國亦是冷哼一聲:「哼,她在咱們家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如今沒了依靠,為了繼續攀龍附鳳,竟想出這種另闢蹊徑的法子!」
顧憲之面色陰沉,冷聲道:「這個小賤種,竟敢算計到我的頭上!這個白眼狼,我日後定要與她好好算這筆賬!」
顧傾心眼中妒火中燒:「那個小賤種,霸佔了我十六年的富貴不算,如今搖身一變,還能成了趙員外的乾女兒!憑什麼她就能過得比我好!」
劉青蘭攬過女兒的肩,柔聲安慰:「心兒莫氣,娘往後定會加倍寵著你,補償你這些年受的委屈。」
趙志遠立在一旁,目光幽深地望著園中景緻,始終未發一言。
與此同時,後花園的另一處角落,李鐵牛、孟氏還有李文學一家三口,正滿臉錯愕地打量著四周。
「乖乖,沒想到這有錢人的宅子,竟然能修得這般奢華氣派!」李鐵牛睜大了眼睛,不住地感嘆。
孟氏也是一臉的驚嘆與艷羨:「若不是咱們兒子出息,考上了秀才,咱們這輩子哪有機會到這種神仙似的地方來開眼界。」
李文學此刻卻緊鎖著眉頭,暗暗揣測李清馨和趙員外的關係!
不遠處的一座涼亭內,柳長卿手持摺扇,正臨水而立,欣賞著池中新開的荷花。
他身旁的娉婷嬌柔一笑,聲音婉轉:「老爺,您瞧趙府這荷花,開得可真是亭亭玉立,嬌艷欲滴呢。」
柳長卿微微頷首,帶著幾分自得:「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娉婷立橫塘而款款。究竟是誰更婷婷玉立呢?」
娉婷掩口輕笑,奉承道:「老爺真是詩情畫意,才華橫溢!怪不得浩然能學業有成,都是隨了老爺這份聰慧。」
柳長卿聞言,哈哈大笑起來:「不錯,不錯,正隨了我!」
柳浩然與柳芊芊兄妹二人,則躲在亭子的一角,正興緻勃勃地看著池中遊弋的錦鯉,對父母的對話充耳不聞。
恰在此時,裴青臨一瘸一拐地從柳長卿所在的亭子前經過。
柳芊芊與柳浩然不經意間瞥見他,臉上幾乎同時露出嫌惡的神情,不約而同地扭過頭去,望向別處。
娉婷冷不丁看到裴青臨那張稜角分明的面孔,心頭微微一動,隱約覺得有些面熟,卻又實在想不起究竟在何處見過。
柳長卿的目光與裴青臨的目光碰在一起,也覺得此人有幾分眼熟,但在記憶中搜尋片刻,卻全然沒有這個人的印象。
他隨即收回目光,繼續欣賞池中荷花。
裴青臨一瘸一拐地走過了亭子,眼見柳長卿一家人神色如常,沒有絲毫認出他的跡象。
他的嘴角,隱隱勾起一絲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