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生養你們的老娘，你們這樣做，就不怕遭報應嗎！」大東嚴厲責問。

　　「得，你媳婦兒也是她生的，你們咋不養？再說，俺們也養了她這麼久，說實話，早就該你們帶回去養了。」楊老二不甘示弱。

　　「就是，一段時間沒見，這又是雞又是豬肉，還買得起糖果，想必你們這小日子也過的不錯吧。」楊老三眯著雙眼，陰陽怪氣。

　　「可不是嘛，大姐，大姐夫，你們吃香喝辣的，也不管娘的死活，要不是咱們哥仨，娘早就餓死了。」楊老四憤憤然道。

　　「你們～你們～」

　　紅姑氣的渾身發抖，手指著兄弟幾個，竟然說不出半句話來。

　　「怎麼，你也無話可說吧！」區氏這時也插嘴了，撇著嘴翻著白眼道：「要說俺們對老娘也是盡心儘力了，左鄰右舍誰不知道俺們孝順！」

　　「可不是嘛，倒是你，接近兩年都沒露面，簡直一白眼狼，娘生了你可真的是造孽呀！」洪氏說話可一點也不客氣。

　　紅姑氣的渾身顫抖著，這幾個人虐待老娘，竟然說的大言不慚，說的自己有多麼高尚。

　　以前自己雖埋怨老娘偏心，可到底那是生養自己的老娘，而且誰讓自己是老大。

　　大東看著紅姑的樣，知道她心裡難受，趕緊過來抱著她的肩膀，小聲道：「媳婦兒，你沒事吧？」

　　紅姑搖了搖頭，大過年的想回來看老娘一趟，想不到迎接自己的竟然是如此場面。

　　「娘待你們不薄，你們幾個簡直就是畜牲，竟然這樣對待她！」大東怒斥著楊老二他們。

　　「姐夫，別說得自己這麼高尚。」楊老二冷笑：「你說俺們是畜牲，可你們要是不把娘接過去養，你們和俺們兄弟幾個有什麼區別？」

　　「你～」

　　大東頓時氣急，青筋暴起，手中的拳頭握得咯咯作響握著拳頭。

　　他是有這樣的心，可自己也是為人奴才，要想接嶽母過去住，談何容易！

　　紅姑看著自己丈夫不對勁，生怕他對幾個弟弟動粗，趕緊一把拉住他。

　　楊老二看著憤怒的大東，挑釁道：「怎麼的，想打俺們？」

　　這時，冷靜下來的紅姑沒再理會他們，拉過大東，轉身向柴房走了過去。

　　紅姑屏住呼吸忍住惡臭，找來了掃帚和鏟子，在柴房一角鏟來了草木灰，灑在了糞便上，打算把地上的糞掃起來。

　　「媳婦兒，還是讓俺來吧，你去看看娘，幫她找身乾淨的衣服換上！」大東不由分說，搶過紅姑手裡的鏟子和掃帚。

　　想不到丈夫沒有嫌棄，竟然還幫忙，紅姑心裡一陣感動。轉身出柴房，翻找起老娘的衣裳。好不容易找來了兩件滿是補丁的衣裳。

　　緊接著她又去竈房看了看，看到竈上的尾鍋有熱水，拿去平時老娘洗澡用的木盆，裝了一盆熱水，向柴房走了過去。

　　兄弟幾人也沒理會她，看著他們夫妻倆忙裡忙外的，冷眼旁觀。

　　等到紅姑端著熱水回到柴房的時候，大東已把老娘周圍的糞便清理乾淨。把稻草鋪在旁邊乾淨的地上，順便跟老娘又挪了個地方。

　　看著沈萍端著熱水進來，大東識趣的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紅姑小心翼翼的解開老娘的衣裳，正打算脫衣裳，卻發現老娘神情痛苦。

　　仔細一看，頓時觸目驚心，老娘的背部有些褥瘡，破損後皮膚竟然和衣裳竟然粘連到了一塊。

　　紅姑倒吸了一口冷氣，天吶，老娘在這柴房躺了不知道了多久，剛開始肯定是可以活動，不然這糞便不會到處都是。

　　想到一時半會兒不好清理，何況天氣也冷，紅姑拿了些柴火就地燒了起來，

　　等柴火燃起，空氣暖和了些，紅姑再度幫老娘脫起了衣裳。打濕布塊，仔細擦洗著粘連的皮膚。

　　好不容易才把老娘身上的衣裳給脫了下來。換上了件乾淨的衣裳。

　　脫褲子的時候，簡直讓紅姑崩潰，老娘的褲襠全是粑粑，幸虧紅姑早有準備，拿多了件舊衣裳，用這仔細的擦洗了起來。

　　期間又讓大東打了兩盆水，反覆的擦洗，弄了將近一個時辰，這才把老娘擦洗乾淨。

　　趙氏雙眼緊閉，眼角流出了渾濁的淚，她雖然現在身體動彈不得，可心裡門清。

　　想起那幾個自己疼愛的兒子，等到她病了卻不管不顧，現在更是幾日不來，恨不得她早日歸西。

　　反倒是最不受自己疼愛的女兒，不嫌臟累，照顧自己。

　　想起以前對女兒的種種不是，又想到自己落得今天如此下場，一生要強的趙氏頓感無顏以對。

　　「娘，你肚子餓了吧？」

　　紅姑擦了擦母親的眼淚，關切的問道。

　　趙氏睜開了雙眼，淚眼婆娑，看得近在咫尺的女兒，點了點頭。

　　「娘，你等著～」

　　紅姑說著走了出去。

　　來到竈房一看，這才發現就在他們夫妻倆忙的時候，弟媳幾個早已煮好了飯菜，一家人吃過了飯。

　　眼下，這弟媳幾個正在洗碗，紅姑揭開鍋看了看，發現鍋裡乾乾淨淨，啥都沒剩下。

　　紅姑頓時氣急敗壞，質問她們。沒想到洪氏她們理直氣壯，說沒有準備他們倆的飯菜。

　　想不到自己拿了大包小包回來，竟然連飯也沒能吃上一頓，紅姑頓時心寒。還有他們竟然也沒有留老娘的吃食。

　　當下也不管她們，自己翻找了起來。

　　「哎呀，你找啥呀？」區氏極了，擋在前面。

　　「你讓開！」紅姑一把推開她：「俺不吃可以，但娘必須得吃！」

　　終於，在廚房的櫃子底下，找到了幾斤灰面，紅姑煮了一碗麵疙瘩湯，又找了一個雞蛋打了下去。更是惹來洪氏呼天搶地的咒罵聲。

　　紅姑也不管她們，煮好了麵疙瘩湯，拿去柴房喂起了老娘。

　　趙氏估計是餓了許久，又或許是女兒回來了心情大好，很快就把這麵疙瘩湯給喝完了。

　　一碗麵疙瘩湯下肚，趙氏的臉色有了一絲血色：「紅兒，娘對不住你呀！」

　　「娘，你啥也不用說了，是女兒回來晚了！」紅姑哽咽著說道。

　　她後悔，要是自己早點回來，說不定老娘就不是這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