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放下執念
「被奸人所害,至今未查明原由,隻知道那晚霞光萬道,本昏黑的蒼穹驟然間亮如白晝,天象異常。」
洛寂可以忘記其他,唯獨梁英逝世這晚,即便他成了一抹遊魂,也不可能忘懷。
「這麼神奇?」
「那她的屍首可在?」趙雲舒又問。
「當然,老夫親自將她葬於崑山。」洛寂怪異地注視著趙雲舒,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問出如此奇怪的問題。
人去世,屍首定是在的。
趙雲舒已然確定,前輩跟她一樣,是魂穿。
至於死之後有沒有回到原來世界,還要看那個世界的身體是否完好,若真回去了,她是幸運的。
而自己……定是回不去了。
即便幸運活了下來,即便已經融入進來,但這個世界終究不是她的家。
心口忽然窒悶,趙雲舒深呼一口氣,試圖將堵在胸膛的鬱結給吐出來。
然而收效甚微,她的心情依舊低落。
「你怎麼了?」
裴元青及時發現她的臉色極差,擔憂地上前握住了蜷著的手,觸碰到冰冷的手心,他擔憂更甚。
「手怎麼這麼涼,受風寒了?」
聽見裴元青的話,二老和洛隱齊齊望著趙雲舒,果然發現她有些不對勁。
黃豐子見此心疼無比,連忙趕人走,「丫頭,這些天你太累了,趕緊去休息休息吧,洛老頭年前不會走,你安心。」
才二十歲的女娃,卻像男子一樣整日奔波於塵世,如何能吃得消。
無論是什麼人什麼實力,都有累的時候。
洛寂拋開回憶,嘆了口氣,「是啊,傅崇光下山一趟不容易,定要在俗世耽誤很長時間,老夫不會這麼快山。」
趙雲舒聽見大家關心,忽略心頭的郁堵勉強笑了笑,「我不累,就是想到了其他事而已。」
「洛老,顧老可有再給您透露一些消息?」
「這倒是有一些。」洛寂沉默了一瞬,繼而又開口,「那上山送信之人,是水國皇室中某位皇子。」
「水國皇子?」
在場四人微微有些驚訝,水國怎麼突然想到要上山請天朝聯出手了?
難道因為金礦的事?
不可能吧,崑山離這裡上千裡,時間線連不上,定是有別的原因。
見大家都疑惑地盯著自己,洛寂深感遺憾,「具體因何,傅老六一行人嘴巴太緊,他也曾打聽出來。」
「這事走一步算一步吧,派人盯著他們的行蹤就好了。」趙雲舒又問,「那回程,洛老會跟我們一起嗎?」
有了那個顧赤痕,洛老恐怕不會與自己同路。
洛寂一臉沉思,站起來向前走了兩步,但很快他就轉過身來,用抱歉的眼神盯著趙雲舒,「提起這事,老夫有個不情之請。」
趙雲舒和黃豐子見他這副神情,有些不解。
裴元青跟在趙雲舒身邊,早已學會了察言觀色,很快就猜測出了洛寂的心思。
替他說了出來。
「您是想說,讓那位顧長老隨我們一起走?」
「沒錯。」洛寂讚賞地看了眼裴元青,再繼續注視著趙雲舒,「你覺得呢,可以嗎?」
「他武功如何?」趙雲舒捏著下巴,笑起來就像個小狐狸。
「丫頭你這問題實屬多餘。」一旁的黃豐子哭笑不得,「從那裡面出來的人,個個都是隱世高手,更別提能在眾多長老中排行老三的顧赤痕。」
「他能排老三,除了洛老頭和掌門,就隻剩下一人能打過他。」
趙雲舒挑了挑眉,「是這樣?」
洛寂挺了挺胸膛,稍稍得意了一下,「的確如此,老夫雖最後一個上山,卻是完全靠實力坐上了大長老的位置。」
「難怪那個傅老六如此忌憚你。」趙雲舒拍了拍手,「行吧,讓您好友跟著可以,但最好別透露我的身份,更不要惹事,畢竟兩個孩子容易被人盯上。」
正好她也可以試探一下此人的想法。
「放心,有老夫看著。」洛寂微微笑了笑,表示理解和感謝。
「那便這麼說好了,時辰不早了,二老回去休息吧。」
「行。」
都商議妥當,大家都各自回了房間。
洛寂剛進屋,便嗅到了空氣中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屋內一片漆黑,他大手一揮,整間屋子的蠟燭瞬間亮了起來,坐在床邊的顧赤痕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拿著酒壺,盯著門口的洛寂,笑容耐人尋味。
「怎麼樣,那丫頭可有答應?」
洛寂緩緩走近,語氣保持著一如既往的正經,「雲舒雖為女子,也如二郎一般豪爽,她相信老夫,自然也相信你。」
「你眼光的確沒有翻車的時候,但這丫頭真就如此輕易地入了你的眼?」
顧赤痕之所以賴著不走,也想看看那丫頭到底有什麼本事,能讓老傢夥也賴著不肯離去。
「怎麼,嫉妒了?」
「切~我還不會跟個丫頭爭風吃醋……」還未說完,顧赤痕這才後知後覺老傢夥是故意在調侃自己。
「你這老東西,不好好說話會死!」
洛寂坐到他身邊,奪過酒壺仰天喝了一大口,閉著眼感受酒從喉嚨到胃的辛辣快感,「唉,人生漫長,不從中調劑一下多無聊。」
「你就使勁霍霍吧,等哪天我死了,看你還找誰去!」
顧赤痕粗魯地又奪回酒壺,也跟著喝了一大口,被酒氣熏過的聲音無比幽怨,跟個小孩子一樣掰著指頭計算日子。
「我比你小二十歲,要死也是你先死,我不會捨不得的!哼!」
像是賭氣一般,顧赤痕倒在床上喝乾了一壺的酒,甚至打了個飽嗝。
「放下執念吧,人生看似漫長,卻隻有寥寥數萬天,眼睛一閉也就過去了,你我能活到至今已是無比幸運,老夫不會再去追求所謂的長生之術,一切盡看天意。」
一字一句,都透露著洛寂早已看開的心思,之所以想追求長生,不過是想連同梁英的那份也一併活了而已。
既然做不到,那就不去做了。
「砰!」
酒壺呈拋物線狠狠砸在桌面上又墜入地面,聲音尖銳刺耳。
顧赤痕卻恍若未覺,梗著脖子死不承認,嘴比茅廁旁的頑石還硬,「我哪有什麼執念,隻是坐著等死罷了。」
死有什麼大不了的,早死晚死都要死。
區區螻蟻,不過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