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才不會為那種小人生氣，不生氣！」黃豐子拍著臉頰努力調整呼吸，沒多久便緩了過來，隻是臉色還不太好看。

　　洛寂推開顧赤痕搭在他肩上的腦袋，給大家提個醒，「水國定然還對金礦之事懷恨在心，目前還未離開東洋境界，都警醒一點，不要著了奸人的道。」

　　黃豐子雙手叉腰，「哼，儘管放馬過來，老朽醫毒無人能敵，你的功夫至今無後人超越，還有丫頭的絕世武器，惹到我們，他們算是活到頭了。」

　　「金礦？什麼金礦？他們為什麼要因為金礦來追殺你們，難道你們搶了水國的金礦不成？」

　　從方才到現在，顧赤痕都比較關注這個點，但他一問出口，馬車內霎時寂靜無聲，無人回應他。

　　連縮在裴元青懷裡的裴瑜裴悅也當他不存在一般，安靜地盯著前面飛速倒退的石子路。

　　「……」

　　顧赤痕熱臉貼了冷屁股，臉色一下就沉了起來，幽怨地瞪著洛寂。

　　不怪他好奇，洛寂之前並未提到這件事，今日卻因此遭到刺殺，顧赤痕覺得問一下一點都不過分。

　　誰讓他吊起了胃口不管填的，必須打破砂鍋問到底！

　　「怎麼都不說話，是話燙嘴嗎？」

　　「……」

　　趙雲舒認真駕車，黃豐子裝作欣賞外面的風景，裴元青也把臉側到一邊，裝作對方不是問他的。

　　對於大家的迴避，洛寂相當無語，那嫌棄的眼神白了又白顧赤痕，「沒見大家都不樂意回應你，怎麼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顧赤痕雙眼瞪圓，似乎沒想到幾十年的好友會對他無故發脾氣，「嘿！你這老傢夥，有了新人忘了舊友是吧，想當年梁英還在時，是誰幫你套近乎的？！」

　　「你……閉嘴！」

　　「我偏不！你就是忘恩負義！」

　　「你才見色忘友……」

　　梁英？

　　洛寂和顧赤痕吵得不可開交，趙雲舒卻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裡。

　　這個名字對於她來說，很是熟悉。

　　陪伴了她童年的人，也曾叫這個名字，隻可惜再也見不到了。

　　車廂裡太吵，裴元青掏出小玩意兒給兒女玩後，獨自出了車廂關上車門，坐在趙雲舒身邊。

　　見她微低著頭在發愣，忙牽起面前的韁繩控制好車速，用手輕輕推了下身旁人的胳膊。

　　「雲……小舒，天黑之前我們能到達下個城鎮嗎？」

　　「嗯？」趙雲舒回過神來，疑惑地盯著裴元青。

　　見她沒聽見自己說了什麼，裴元青又將剛才的問題複述了一遍。

　　趙雲舒解釋，「為了快些回去，我特意看了下地形，來時的路線不算最近便不打算原路返回，又重新找了條最近線路，下一站，應該是百裡外的千古鎮。」

　　裴元青看了眼天上，眉峰微皺，「現在快到午時了，若想在天黑前抵達千古鎮，需馬不停蹄趕車才行。」

　　「那就一直走吧，駕！」趙雲舒又揮下一鞭，「寒冬時節，野外的晚上氣溫很低，寒風刺骨，孩子們不適宜在外露營。」

　　這時，黃豐子推開一道門縫，「一直走不要停，我們這三個老傢夥還經得住顛簸，就是委屈了兩個孩子。」

　　裴瑜一聽，生怕自己在路上添了麻煩，忙開口替自己辯解，「爹娘，我們也受得住，儘管趕路就是。」

　　「娘，悅兒不累，悅兒不想在野外睡覺。」

　　「孩子們都懂事了很多。」

　　在趙雲舒和裴元青商議落腳處時，車廂裡就停下了吵鬧。

　　見兩個孩子開始為大人著想，洛寂感到欣慰不已。

　　上山之前，先傳授他們一些武功心法吧，等再回來之時，就教他們畢生所學。

　　這一身功夫，總要後繼有人。

　　斜著瞟了眼一旁的顧赤痕，不禁在心裡打起了他的主意。

　　這個老傢夥精通八卦之術，若將此也傳授給雲舒和兩個孩子，今後大越誰還敢來犯。

　　若他同意傳授，豈不是錦上添花？

　　其實這也是他答應顧赤痕跟著的關鍵。

　　丫頭如此敬他信任他，自己也該有所回報，反正回去的路程很長，遲早會說服顧赤痕。

　　心中已有計較，洛寂覺得眼前的老友也不是那麼惹人煩了，這一路都必須哄著供著。

　　於是主動給顧赤痕倒了杯茶水，還親自送到他嘴邊，「行了，你我都是半隻腳踏入棺材的人了，吵來吵去沒意思，和好吧？」

　　顧赤痕垂眼盯著冒著熱氣的澄黃茶水，又沒好氣地白了眼刻意討好的老友，伸手穩穩接過茶水，並小抿了一口。

　　「哼，既然你主動找台階下，那我就勉為其難原諒你吧，不過下不為例，在你心裡，我這個老友才最重要！最重要！」

　　「好好好，你最重要！」洛寂吵累了也爭累了，任由顧赤痕借梯往上爬。

　　「嘖嘖……」

　　一旁的黃豐子冷不丁打了個冷顫，將自己努力縮在角落，恨不得離那兩個噁心的老傢夥越遠越好。

　　若不是條件有限，他才不想跟肉麻兮兮的顧赤痕擠在一個馬車裡。

　　還有洛老頭，自從顧老頭來之後，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再也沒有以前那樣仙氣飄飄了！

　　「我們也重要！」裴悅雖不知兩位太祖爺爺為何吵架，卻也不甘示弱宣示著自己的地位。

　　充滿天真可愛的童聲聽得三老心都化了。

　　顧赤痕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掐了下裴悅白嫩的小臉蛋，「你這妮子是個要強的，與年輕時候的太祖爺爺一樣，我們倒是有點緣分。」

　　洛寂笑呵呵，「既有緣，孩子也稱呼你一聲太祖爺爺，怎麼能沒有見面禮。」

　　此話一落，顧赤痕和裴瑜裴悅都愣住了。

　　「就你這老傢夥精明！」顧赤痕鬆開裴悅，又摸了下裴瑜的小腦袋，才樂呵呵地把手伸進了衣袖裡，「等著，太祖爺爺這就給你們掏出來。」

　　「謝謝太祖爺爺！」裴瑜裴悅一臉期待地盯著他的衣袖，生怕錯過了什麼。

　　車外的趙雲舒和裴元青相互對視一眼，都無奈地笑了。

　　裴元青更是對趙雲舒充滿了感激，若不是因為她，他和孩子可能還在趙溪村過著窮苦日子。

　　哪有機會出來見世面，甚至遇上了這麼多有緣人。

　　「噔噔噔噔！你們看看這是什麼！」

　　「啊！蛇，是蛇！」

　　「別怕，它可不是一般的蛇，是能跟你們捉迷藏的聰明小蛇！」

　　「真的嗎？快給我看看它長什麼樣子，有多聰明！」

　　「呀，它吐舌頭了！」

　　「那是信子……」

　　車廂內的短暫寧靜再次被顧赤痕打破，裡面充斥著孩子們的歡聲笑語，讓車外兩人也跟著好奇，也很想看看那條蛇究竟有多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