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說,好在看的早,再遲一點,等傷口都爛了,發膿了,到那時候神仙也難救。」
白苗吸吸鼻子,總算是止住了眼淚。
停了一會兒又抱怨道:「都是我二嬸三嬸,見我家小弟去學堂了,就開始各種找事。」
「本來大哥都跟爺爺奶奶商量好了,他隻要能自己賺到束脩,就讓他去上學。」
「我二嬸三嬸就說,哥哥賺的錢也是公中的,爺奶偏心,隻讓大房的人去學堂,不管二房三房的孩子。」
「家裡鬧騰的不行,爺爺才讓哥哥去學打鐵。」
說著說著又想哭了,白夏無奈,「快別哭了,錦齊哥都回來了,伯父伯母肯定是不會讓他再去的。」
白夏猜的沒有錯,趙氏是堅決不會再讓白錦齊去受那個罪了。
在她心裡,那個鐵匠鋪現在就是狼窩虎穴,她是堅決不能再讓兒子去送死了。
「大嫂說不去就不去,當初可是花了幾兩銀子,買了禮送給人鐵匠,才收的錦齊。」
說話的是白錦齊的三嬸孫氏。
孫氏此時也捂著心口,卻是心疼那些錢。
趙氏冷哼一聲,「我就知道你們這些做叔嬸的見不得侄子好。」
又拍著大腿哭道:「我可憐的錦齊啊,都傷成那樣了,人家還要送你去那虎狼窩啊。」
本在廂房的白錦修,聽見她娘這聲嚎,一下子衝到堂屋,「娘,我不上學了,讓二叔三叔家的弟弟上吧,別讓大哥去打鐵了。」
別看白錦修年齡小,他知道原本還算和諧的家庭,就是因為他去了學堂才變成這樣的。
二嬸三嬸天天指桑罵槐,爹爹娘親處處忍讓,都是覺得虧欠了他們。
他覺得隻要他不讀書了,那他二叔家和三叔家也不會找事了,他大哥也不要去挨打了。
趙氏撲過去抱著白錦修,痛哭不已。
白勝看著自家的的媳婦兒孩子,噗通一聲跪倒地上,『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
「爹,兒子不孝,求您分家吧。」趙氏也跪在自家男人的邊上。
白三爺被兒子這一句『分家』驚住了,好一會兒才顫抖著手,指著他,「你這個...」逆子兩個字還沒有說出來,就被宋婆子截住了。
「分吧。」
白三爺更加震驚的看著自家老婆子,宋婆子認真的看著他,
「分吧,這個家人心已經不齊了,都說家和才能萬事興。人心都不齊了,又哪裡來的家和。」
白勝的兩個弟弟,白力和白壯以及各自媳婦一齊跪在地上,連呼不敢。
宋婆子冷哼一聲,「不敢?我看你們敢得很。」
「沒有你們兩個的默許,我就不信她林氏孫氏敢在家裡這麼鬧騰。」
宋婆子哆嗦著嘴,「老二,你讓娘寒心啊,讓你大哥寒心啊。你小時候發高燒,是你大哥在大雪天的晚上去背了大夫來,不然你現在能在這裡攪家?」
她又指著白壯道:「老三,你小時候闖了禍,哪次不是你大哥給你扛下來,被你爹吊在樹上打,他一聲不吭。」
「現在你們長大了,翅膀硬了,小時候那些事完全忘記了。
但是我沒有忘,你大哥也是我的兒子,我不能讓我兒子長大了友愛弟弟,還要受你們欺負,還要再忍讓著你們。」
白力白壯被宋婆子說得面紅耳赤,「娘,大哥,我們錯了,是我們錯了。」
白勝紅著眼眶卻不說話,兩個弟弟的做法著實讓人寒心啊。
宋婆子朝門外喊了一聲,「苗苗,去把你五爺爺,大爺爺二爺爺叫來,就說我們要分家,請他們過來做個見證。」
白苗一溜煙就跑了出去。
白三爺怒瞪著宋婆子,「你這個死婆子,沒有我的允許你敢分家。」
宋婆子看都不看他一眼,涼涼道:「不分家也行,那咱倆和離,我帶著老大過,你跟著老二老三過。」
「你...」白三爺瞬間萎了,整個人像老了十歲。
宋婆子瞥他一眼,「裝了這麼多年的糊塗,還不清醒過來,是想讓所有兒子媳婦兒都和你離了心才好。」
白二爺來的最快,他家就在隔壁,白三爺家動靜鬧得那麼大,他想不知道都難。
白老頭和村長是一起來的,本來他早就來了,但是他不耐煩白三爺那墨跡樣,就跑去村長家串門了。
人都到齊了,白三爺也不吭聲,分家事宜全部由宋婆子做主,村長幾人面面相覷。
白老頭隻覺得白三爺沒擔當,沒膽氣,連個女人都不如。
把家裡的銀子田地用具器物都分得清清楚楚,宋婆子道:「我和你爹跟著你們大哥過,以後每年,你們每家給我們三百文錢作孝敬銀子。你們有異議嗎?」
白力白壯搖頭表示無異議。
「既然你們都同意了,就這麼分吧。以後你們自己當家做主,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要是沒事就別過來。」
「逢年過節的,想送點東西孝敬我和你爹,那你們就送。不想送了,我們也不催你們。」
白力白壯大駭,隻覺得她娘要拋棄他們了,「娘,我們錯了,我們真的知道錯了。不分家了,我們不分家了。」
「既然知道做錯了,就要改正,娘盼著你們將來的日子越過越好。」
宋婆子冷眼看著林氏和孫氏,以前隻覺得這兩個媳婦兒比別人家的好,不會沒事找事。現在看來,和別家的也沒兩樣。
「林氏、孫氏,」宋婆子連他們兩個的名字都不想叫了,「現在你們當家做主了,我希望你們將來能一碗水端平。」
『當家做主』這四個字咬的特別重,林氏、孫氏抖了一下。
宋婆子似是累了,聲音都小下去了,「還請村長你們做個見證,寫個分家文書。」
直到拿到了分家文書,白三爺才似回過神來,「這個家,還是散了啊。」
宋婆子『哼』了一聲,「這個家早就散了,是你一直在裝糊塗。」
白三爺雙目無神,「都說不聾不啞,不做家翁。我不都是為了這個家嗎?」
「家和,可不是裝聾作啞和稀泥,而是處事公正有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