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等去了省城,她的好日子不就來了?
吃完飯,陸遠國夫婦就回衛生所照顧陸臨舟了。
林穗穗想著這幾天要送飯,家裡沒什麼菜了,就背著背著空背簍出了門。
銀鐲在腕間晃出細碎的光,到了地裡,大家都正在幹活兒,一旁的二流子最先看到她手裡的鐲子,吹了聲口哨:「穗穗姐,這鐲子真亮!」
林穗穗沒搭話,他的話卻引來了所有人的關注。
王嬸正在豆角架下摘菜,擡頭瞅見她腕間的銀鐲,手裡的豆莢「啪嗒」掉在地上:「哎喲!穗穗都戴上鐲子了?」
林穗穗摸了摸鐲子,纏枝蓮紋硌著掌心:「臨舟媽媽給的。」
「天爺!」李嫂子從黃瓜架下鑽出來,圍裙兜裡的小蔥掉了兩根:「這是傳家寶吧?說給就給了?」
張大爺拄著拐杖從田埂過來,油紙包在手裡晃得簌簌響:「穗穗啊,這是咱自家烤的紅薯幹,給臨舟嘗嘗——他小時候就好這口!」
林穗穗剛要開口,王嬸已經把一把豆角塞進她的背簍:「這個給臨舟炒肉吃,嬸挑的『一點紅』!你可不知道,昨兒我跟你叔還說了,穗穗這下子可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王嬸,看你說的。」林穗穗往後退了半步,背簍蹭著她後腰:「我可不敢要你的東西,萬一你到時又……」
「穗穗!王嬸之前是沒弄清事情真相,所以才聽信了陸家那兩父子的話,不小心害了你。」王嬸沒皮沒臉地蹭上來:「王嬸還是一心向著你和臨舟的!」
「你真不要臉!害了穗穗還敢過來說話!要不是你,人家早認了臨舟了,還至於出那麼多幺蛾子?」張嫂子一把擠開王嬸,對林穗穗道:「穗穗啊,你這鐲子看著真金貴!」
林穗穗笑了下:「就是個鐲子,哪有那麼金貴。」
「咋不金貴!」張嫂子突然拔高嗓門:「臨舟他爸媽這得多感謝你,才會給這麼好的東西?」
人群圍過來,七嘴八舌的議論聲混著蟬鳴。
林穗穗看見王嬸眼裡的羨慕,李嫂子指尖的試探,張大爺佝僂的脊背。
他們湊近時,身上的汗味和泥土味裹住她,像團溫熱的霧。
她從他們眼裡,看到了討好。
「就是代表了他們的心意,感謝我對臨舟的照顧而已。」林穗穗顛了顛背簍:「我這菜也差不多了,就先走了。」
林穗穗說著就要走,身後人群還要追上來。
正這時,遠處的春苗嫂見林穗穗被圍在中間,趕緊沖了過來。
「穗穗啊,快快,跟春苗嫂走,家裡有點事!」
春苗嫂力氣大,拽著林穗穗突破人群了就往回跑。
好不容易脫離了那群人,瘸腿老周的冰棍車就「吱呀」橫在兩人面前。
「穗穗!」老周咧嘴笑,缺了顆門牙的嘴漏風:「請你吃冰棍!奶油味兒的!」
「不用不用。」林穗穗往旁邊讓了讓:「周叔,我還有事,先走了,冰棍還是賣錢吧!」
「別跟叔客氣!」老周掀開棉布被,寒氣撲上她發燙的臉頰:「就當叔謝謝你給臨舟找著爹娘!」
不等她拒絕,已經拆開根冰棍塞進她嘴裡,木棍上的「光明」二字被曬得模糊。
碰到嘴了,也不可能收回去了。
冰棍在唇間化成水,林穗穗無奈地咬了一口,甜膩的奶油沾在嘴角。
老周搓了搓手,圍裙上的油垢蹭到她手背:「好吃吧穗穗?」
林穗穗嘆氣:「周叔你要做什麼?」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我家大妞兒想進省城紡織廠,聽說臨舟父母是省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你幫叔去說道說道,行不?」
她舌尖發苦,就知道這冰棍吃了不會有好事。
春苗嫂陰陽怪氣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喲,老周,前幾天是誰見著穗穗跟見了鬼似的?」
老周的笑僵在臉上,推車把手的指節發白:「那不是因為怕是雞瘟嗎?得病誰不怕?現在不得病了,那還怕個啥?」
林穗穗舔了舔嘴角的奶油,看著他慌亂的眼神,開口敷衍:「我得先去探探路,省城什麼情況都不知道,沒法給你答覆啊!」
說著,林穗穗咬著冰棍往回走:「叔我還有事我就先走了啊!」
「行行,那你記得,到時候美言幾句!」老周在身後喊。
春苗嫂挽著林穗穗的胳膊,撇撇嘴:「這群人啊,眼皮子比鞋底還薄!王姐就不說了,那麼坑你。那老張去年那說你『克夫克公婆克弟』,所有人跟著罵。你家懷疑雞瘟的時候更是繞路走。現在看你攀了高枝,又跟狗皮膏藥似的貼上來!」
之前經歷的時候著實有些難受,但林穗穗卻不甚在意。
「沒事。」林穗穗動了動背簍,銀鐲蹭過竹篾,隨口道:「反正也待不了多久。」
「也對!」春苗嫂戳了戳她手腕的銀鐲:「省城的高樓大廈等著呢!以後坐辦公室吹電扇,哪還記得咱們泥腿子!」
這話像顆糖,滾進林穗穗心裡。
她摸了摸腕間的銀鐲,嘴角不自覺上揚。
陽光有點大,林穗穗擡著手擋著眼前的光。
陽光透過指縫,在她臉上明暗交錯。
周瑾園都給了銀鐲了,陸遠國又那麼熱情,去省城這事,鐵闆釘釘。
等去了省城,她的好日子不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