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陸臨舟你真狠
林穗穗啞然。
阿牛這是懷疑是她把陸臨舟怎麼了,所以才流了這麼多血?!
「不是我,是碗從櫃子上掉下來砸到頭了。」林穗穗深吸一口氣。
「真出事了?」阿牛愣了。
林穗穗:「你快去幫我找一下徐醫生!」
「還真出事了……」阿牛轉身要走,卻遠遠地看到一個路過的身影,瞬間大喜:「徐醫生!」
徐明遠正好下班,騎著自行車路過陸家。
阿牛的嗓門震得人耳膜發麻:「陸家出事了!快來!」
徐明遠把車子停在陸家門口的槐樹下,見林穗穗手上全是血,過來問:「怎麼了?」
「後廚,碗櫃塌了,砸到臨舟的頭了。」林穗穗還有點忍不住發抖:「好像沒意識了。」
徐明遠皺眉看向她的手,突然想起他們家的特殊情況:「我沒帶口罩……」
「用這個!」阿牛把自己的粗布遞給徐明遠:「剛洗的,還沒用過!」
「好,謝謝。」徐明遠接過來,往口鼻處一系,粗布邊緣磨得他鼻樑發疼。
阿牛又從懷裡掏出副粗布手套。說是手套,其實是兩隻舊袖套縫在一起,拇指處還露著沒剪的線頭:「以防萬一,這個也戴上?」
……
折騰一會兒,天已經開始漸漸黑了下去。
林穗穗帶著徐明遠到了後廚,伸手拉亮了燈,吊著的燈泡放出昏黃的光,在風裡搖晃。
燈光將陸臨舟的影子投在牆上,兩人進去的時候,一旁的地上那一灘血的量明顯變多了。
徐明遠蹲下身掀開陸臨舟眼皮,拇指按在他額角的傷口周圍,觸感黏膩:「他昏迷了,不確定有沒有傷到頭骨。」
林穗穗站在一旁,看著徐醫生的動作,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他會不會死啊?」林穗穗聲音有點顫抖。
徐明遠頓了頓:「你太別擔心,他這應該問題不大,但是昏迷了還是得送去衛生院做檢查。」
林穗穗喉間微哽:「去衛生院?」
「對。」徐明遠點了點頭:「他情況比較特殊,所以你得跟著一起去。」
陸臨舟現在還是「雞瘟隔離期」,隻有林穗穗能不做任何防護就靠近他。
林穗穗心下明白,就答應了:「好。」
「你這處理的方法還不錯。」徐明遠簡單替陸臨舟處理了一下傷口,站起身來:「我出去找人來把他運到衛生所去,你先替他按住傷口止血。」
「好。」
林穗穗蹲下來,接替了徐明遠的動作。
低頭看著陸臨舟緊閉的雙眼,又見他的領口被血浸透,林穗穗又怕又氣。
怕他真出了什麼事兒,又氣他不聽勸。
他收拾行李急著跑路,急著把竈修好。
她說了不用修,他卻偏偏不信邪。
這下好了,頭砸了,暈過去了吧?
真是活該!林穗穗心下低咒。
————
衛生所後院的老槐樹下。
村裡的嫂子嬸子們幹完活,在旁邊喝水休息閑聊八卦。
王嬸用袖口擦了把汗,喝了口水,搪瓷缸磕在石闆桌上:「聽說陸家小子昨天被衛生所用擔架擡出來了?」
「可不是嘛!」李嫂子點點頭:「徐醫生親自押的!」
「那是得徐醫生親自去!」王嬸說起那時的事,就氣得直哼哼:「他們剛發雞瘟的時候,我不小心去了他們家裡一趟。結果第二天,就有人找到我那裡去了。給我一通檢查,然後關在家裡關了好幾天!」
「你去他們家幹嘛?」李嫂子問。
「沒什麼,就是去串串門。」王嬸擺擺手:「要是知道他們得了病,我去一下就要被關,我當時就不去了!」
一旁的陸小芳攥著草編的草帽,指尖泛白。
她盯著衛生所西頭的隔離室,木格窗縫裡透出昏黃的燈光,問他們:「臨舟哥怎麼了?」
「說是腦袋見了血!」李嫂子捂著嘴小聲說:「可別告訴別人。嘖嘖,也不知那傻子怎麼摔的。」
「那大家最近可少去點衛生所!萬一傳了病毒出來,我們都得完!」王嬸搖頭:「就算不傳染,被抓著關幾天也是難受。地裡活兒都幹不了!」
張大姐開口道:「要說穗穗也可憐,嫁過來就沒享過福,現在還因為傻小叔子被關這麼久,現在還要關在衛生所裡照顧著。」
說完,張大姐突然瞥見小芳攥緊的拳頭,語氣軟下來:「你這丫頭,別擔心了。徐醫生說沒傷著骨頭,就是得在隔離室躺幾日。」
李嫂子也過來猛地推她胳膊,眼尾餘光掃向隔離室方向:「你還沒死心呢?那可是傻了,現在頭受傷,隻怕更……」
陸小芳蹭地一下從凳子上站起身,低垂的陸小芳遮著眼睛:「我、我去打水。」
……
消毒水的氣味在窄小的隔離室裡打轉,林穗穗盯著玻璃吊瓶裡的液體出神。
陸臨舟的頭上纏著白紗布,紗布中央還透著淺紅。
「傷口沒傷著骨頭,就是得防著發炎。」徐明遠戴著棉布口罩,對林穗穗說道:「夜裡得盯著點,這吊瓶是四環素,滴快了胃裡翻江倒海。」
「知道了。」
「他現在情況特殊,所以隻能辛苦你貼身照顧了。」徐明遠解釋道:「外面護士值班的,有什麼事及時喊他們就行了。」
「謝謝徐醫生。」林穗穗這時才發現,自己的喉嚨都有些沙啞了。
「沒事,那我先出去了。」
徐明遠轉身出去了,林穗穗在陸臨舟床邊坐下來。
窗外傳來狗吠,隔著磚牆,顯得悶悶的。
林穗穗替他掖好被角,看著他蒼白的臉,心下翻江倒海。
盯著陸臨舟蒼白的臉,顴骨處的陰影比之前更深了,襯得他的嘴唇也愈發泛白。
想起陸臨舟那一堆收拾好的行李。
窗外的狗吠聲漸漸歇了,昏黃燈光映得陸臨舟睫毛的影子忽長忽短。
「陸臨舟,你真狠心。」她對著他緊閉的眼睛輕聲說。
看陸臨舟受傷流血,她還是慌亂擔憂的。
但現在她沒事了,林穗穗腦子裡就會不斷想起他之前他說的那些話。
她知道,陸臨舟修竈也隻是為了讓她老老實實留在柳灣村,替她解決了家裡的問題她才不會鬧著要跟著他走。
這樣一想,林穗穗又覺得委屈至極。
現在他躺在床上,連哼聲都沒有,隻有喉結偶爾滾動,像在咽下所有沒說出口的話。
她委屈的是,她和原主那樣照顧他,他卻一醒來就要甩包袱。
不僅如此,她現在還要繼續照顧他,照顧到他醒來離開,然後再次被甩下。
憑什麼啊?